姜磊叹气,看了江芸芸一眼,解释道:“这可怪不得我,皇后宫里传来的圣旨,要我说这个李梦阳不是神童,聪明人嘛?什么时候干什么事情知不知道。”
“本来假、币的事情陛下就烦了,谁知道入了夏,皇后就病了,二皇子也跟着不舒服,陛下白日上朝,晚上还要照顾母子,也是累够呛,偏他挑这个时候对张家开这么大的火,你猜陛下怎么想。”姜磊面无表情说道。
江芸芸了然。
怪不得陛下发这么大火。
陛下和皇后伉俪情深,到现在后宫都没一位嫔妃,挑在这个时候弹劾张家简直是火上浇油。
张家再不好,那也是皇后的娘家。
陛下不是再给张家撑腰,是在给皇后长脸。
谁也不能欺负了他的皇后去。
“那确实时机不对。”江芸芸低声说道。
姜磊也颇为不耐:“你知道就好,要知道我们才不喜欢和这些读书人说话,他们动嘴皮子,我们动手,谁也说不通谁啊。”
“在最里面,原先张道长的位置,黄金房间。”姜磊懒得进去,眼睛往下一扫,“你这一篮子东西我检查一下。”
江芸芸直接递过去:“衣服大馒头,还有金疮药。”
姜磊随便翻了翻,就递过去了:“就两炷香的时间。”
江芸芸重新走进那条甬道,两侧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瞧着有点挤不下,可见锦衣卫最近的工作量确实很大。
往里面走光线越暗,但也越安静。
江芸芸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自闭的人。
陛下没开口,锦衣卫肯定不会下狠手,但是皇后又生气了,所以肯定意思意思打几下,不过读书人都皮娇肉嫩的,挨几下也是不得了了。
江芸芸叹气。
原本假寐的李梦阳立马扭头看了过来,一看到江芸芸就忍不住哼哼几声:“你是来笑话我的。”
江芸芸施施然掏出一块布,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手里的菜篮子往前面一放:“德涵让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的屁股送点药,你的胃送点吃的,你的身子送件衣服来。”
因为有些过于粗俗了,李梦阳气坏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疼得脸都白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滚。”他站在江芸芸面前,怒不可遏。
江芸芸只当没听见,掏出一个小瓷瓶:“这个药开始保密配方,上一个人用了几天就好了。”
“我不要。”李梦阳冷冰冰说道。
“那这瓶药要十两银子,我新配的,你记得还我钱。”江芸芸理直气壮说道。
“什么!”李梦阳脸色僵硬,不可置信。
“对啊,就城西那家老板姓李的回春堂配的,都是上好的药,童叟无欺,看在张道长的面子上还抹零了,而且张道长的开药费我也给你抹了。”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
李梦阳低头打量着面前的江芸芸,突然更气了。
“你就是来笑我的是不是。”他怒不可遏。
江芸芸摇头:“不是的,真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是庆阳府人,爱吃羊肉,所以我自掏腰包给你买了两个羊肉大馒头,还热的,吃吗。”
李梦阳没说话,喘着粗气,瞪着她,伸手想要把馒头打走。
江芸芸眼疾手快躲开了:“种小麦是很辛苦的,没水不行,水多了也不行,要每天有人蹲在地里看着,等成熟了又要割小麦,打子,磨粉,最后才能买卖出来,养羊也辛苦,若是寻常人家这都是半大孩子做的,今天牵出去几只,牵回来也要几只,少了一只那都是家庭大战,这些都还是最基础的,等要做成这个馒头,卖馒头的小娘子子时就要起来揉面团,切羊肉,做馒头,再上锅,最后抬上台面。”
“你觉得这里面谁能把这个馒头扔了?”江芸芸反问。
李梦阳猛地沉默了。
“你这几天也没人说话不觉得无聊吗?坐下来聊聊。”江芸芸把馒头重新递了过去,但半天也没见他拿走,只好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来笑你。”
李梦阳还是没说话。
“因为我之前不同意和你站在一起,还是你也明白这次没人愿意触这个霉头。”
“什么是霉头,你见过那些被奴役的人嘛,他们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了,你现在怎么就视而不见了。”
江芸芸叹气:“你说的你以为满京城全京城就你一个人知道吗?”
李梦阳冷笑一声:“知道又如何,你们只会窝在自己的富贵窝装傻充愣,和那些勋贵称兄道弟,你们就是一伙的。”
江芸芸把馒头重新塞回去,盘腿坐在他面前失神片刻。
“我说对了,所以你心虚了,不敢说了。”
江芸芸摇头:“只是觉得可惜,你才学之高,也是年少成名之人,却一直故步自封,愤世妒俗,蒙住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