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江芸芸眼睛扑闪了一下,笑容心虚,到最后只能勉勉强强说道:“还行吧。”
王老爷打眼一瞧,暗恨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说道:“其实我瞧着也一般,整日弄一些有的没得,前几年的清理盐法,得罪了张国舅,这世上谁不知道现在的盐商能拿到印子,都是走张国舅的门路,好好的一清理,坏了多少贵人门路,一看就是个犟种。”
江芸芸安安静静听着,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还未说话,打称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吵什么?”王老爷随口问道。
“怎么轻了不少。”王家仆人神色紧张,小声说道。
“轻了多少,本来一个铜钱就是一钱少一些,且也不是各个都一样的,少了几斤没什么问题。”王老爷颇为大气。
王家仆人警惕地看向周围,随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老爷脸色大变。
江芸芸已经走过去了,打量着这十贯铜钱。
同样是新钱,表面磨痕比自己的少一点,但边缘一圈还是崭新的。
“一贯按理应该是八斤,若是旧钱大概可以少一些,但这个是新钱,磨损按理很少,所以不说满称,但不会少于七斤半。”
江芸芸看向称杆,了然,扭头对着王老爷和气说道:“满打满算应该是八十斤,最差也至少要有七十五斤,现在这里只有七十一斤,少的有些多了。”
王老爷回过神来,一把抓起小二的领子,怒目而视:“敢骗我?”
小二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哀求道:“不关我事,新钱,都是新钱啊。”
这些闹出动静,门口的大汉立马有两人走了过来,剩下人把门口团团围住。
“叫你们主管来!”王老爷大喊着。
很快就有主管走了出来,一听此事也是脸色大变,连忙解释道:“都是直接从官府里拿出来的新钱,票据都还有呢,全都是铸弘治通宝钱,不会出错的。”
“放屁,前些年刚整合了新钱,江学士亲自主办的,肯定是足钱的,少一两斤就算了,足足少了快十斤!怎么可能!”王老爷大怒,“快把整数的钱给爷搬出来,当真以为你爷爷是泥捏的不成。”
不少人围了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管事也是有苦难言:“真是足钱,真真的,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再给您换新钱,换新钱,您可千万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没多久,小二们再一次抬了十贯钱出来。
王老爷和江芸芸并肩站在一起,亲眼看着他们上称。
所有人的脑袋都围了过来,随后人群立马哗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还是没有到七十五斤。
这次稍微好点,但也只是好点,七十二斤多一点。
人群更加议论纷纷。
管事的脸色大变,掏出袖子里的凭据,在空中展开,绕了一圈,给围观的人都看了一眼:“不敢做此等有损阴德之事,诸位父老乡亲请看,确实是从户部支领出来的新钱,整整一千贯。”
江芸芸接过来一看。
确实是户部的章,写字的也是熟人字迹,连纸张也是户部特质的金银纸。
江芸芸蹲下来随手抽出一贯钱,来来回回的拨弄着,最后找到一个借口。
钱是工部造的,但发钱是户部发的,一般来说都是在工部打包的,一千贯是有特殊结的,系死不说,还会用火烤一烤,盖了一个小戳,若是你要一贯钱,那就把这贯钱整整齐齐拿走,要是打散的,也不能开了这个结,只能用剪刀剪断中间的绳子。
她仔仔细细检查了这一截的绳子,绳子完好无损,不像是中途剪断,补回去的。
“如何?”江芸芸站起来后,王老爷紧张问道。
江芸芸谨慎说道:“不敢保证,但根据现有的情况来说,这个钱是从户部拿出来,没有拆过的。”
“是啊!是啊!!小郎君明鉴啊。”管事大喊着。
“可以一贯一贯地称吗?”江芸芸和气问道。
管事哪有不同意的,连连点头应下。
小二利索上称。
——一贯钱只有七斤,有些甚至不到七斤。
堂内鸦雀无声,但很快人群中任由急匆匆离开,门口的壮汉想要拦人,但却引起更大的风波,一时间都要打起来了,王老爷更是怒不可遏,大概只有江芸芸还颇为冷静,她盯着那二十斤的铜钱,扭头对着管事,认真建议道:“报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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