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晖却只觉得烦躁:“现在说的是京营,说什么边境,那也是守城将军不够严厉,逃一个杀一个,我看谁敢逃。”
江芸芸并不理会,只是对着两人拱手说道:“今日本就是来提前告知一下三千营的,两日后,兵部大司马会亲临三千营。”
她抬脚准备离开,顾仕隆和朱厚照下意识也要跟着走了。
“你走什么?”顾溥突然开口。
顾仕隆想也不想就拉着江芸芸的袖子:“我要送太子殿下回宫的。”
“人家跟着江学士来的,要你自作多情什么?”顾溥淡淡说道。
顾仕隆不服气,但没说话,只能去看江芸芸,期待她能说句公道话。
“你是我儿子,看别人做什么。”顾溥又说。
江芸芸左右为难。
一侧的朱厚照来回看着,突然眼睛一亮,主动伸手把顾仕隆的手从江芸芸的袖子里拨开,然后把江芸芸拉倒自己身边,一本正经说道:“你爹叫你呢,你爹叫你嗯,我让江芸送。”
顾仕隆大怒。
朱厚照已经笑眯眯前者江芸芸的手跑了。
顾溥冷笑一声。
“还是先想想这事怎么糊弄过去吧。”朱晖显然刚才心思不在,一抬头发现人走了,只能不耐说道,“刘大夏可不好糊弄。”
顾仕隆站在门口帐子边:“为何要糊弄。”
“哎,你这个小孩,懂什么!”朱晖不悦说道,“兵部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简单,难处是一句也不说啊,把你们这群小孩哄得团团转,你当你现在穿金戴银靠的是什么?”
顾仕隆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衣服,撇了撇嘴:“靠我爹乱花钱。”
“顾仕隆会挨打嘛?”帐篷外,朱厚照开心问道。
江芸芸犹豫:“顾家就一个独子,应该不会吧。”
朱厚照叹气:“那好可惜啊。”
江芸芸没说话了,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朱厚照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军营里走动的人。
天色已近黄昏,不少士兵都准备回去休息了,对于营内多了两个外人也颇为好奇,他们站在不远处张望着,接头接耳。
一个读书人,一个小孩,确实是很新奇的组合。
也有人敏锐察觉出什么了,瞧见江芸的外貌就急匆匆走了。
“我听说顾侯进京入值后就开始检视京营内外,挑选训练军士,也曾督工修缮禁门城墙及社稷坛,去年韩太夫人逝世后,告假归葬,爹优诏抚慰,但不允告假,只让他的弟弟锦衣卫千户顾渊代行归家。”眼看就要出大门了,朱厚照冷不丁说道。
“殿下怎么知道的?”
“那段时间顾仕隆心情不好,好久没来了,没人给我讲故事了,我让刘瑾去打听的,我后来也让人送了丧仪过去。”朱厚照说。
“殿下仁心。”江芸芸夸道。
朱厚照紧紧牵着江芸芸的手,他眉头紧皱着,显然在思考。
“三大营五位主帅,确实是顾侯最好。”他说。
江芸芸笑:“殿下如何判断的?”
“因为顾仕隆啊。”朱厚照大声嘟囔着,“他就还不错,他爹肯定也不错得,而且要是他不好,你们做什么第一个找上他,可见他就是还不错的。”
江芸芸叹气:“顾侯,很好。”
朱厚照大人模样点头:“那他会答应这件事情嘛?”
江芸芸想了想:“刘尚书想着事情迟则生变,不想拖得太久,所以才让我上门试探一下口风。”
朱厚照扭头去看她。
“你说钱权,他未必同意,但你要是说为民,顾侯总是能为大局考虑一二的人。”江芸芸委婉说道。
“只是一二嘛。”朱厚照叹气,“我还以为他会和顾仕隆一样相信你。”
江芸芸笑:“顾侯已经是个大人了。”
朱厚照语重心长叹气:“这么看大人也怪烦的,要考虑的事情可真多啊。”
江芸芸牵着他的手走在黄泥土上,夏日干枯的黄泥土弄脏了太子殿下昂贵的衣服,偏两人好似无知无觉,继续朝着落日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行人脚步慌乱,手里抱着东西也准备归家。
还有铺子还打算做最后的买卖,大声吆喝着。
朱厚照难得没有四处张望,只是低着头走路。
“江芸,你们今天说的,我都听不懂。”许久之后,朱厚照突然说道。
江芸芸低头。
朱厚照滚烫的手指紧握着江芸芸的手心:“但我觉得你说的他们也听不懂。”
江芸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