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写也显得我们礼部太过无用。”张升反驳着,“我们只需实事求是便可。”
“那也不知是谁的道。”焦芳怒气冲冲,“回头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送到这里那就是陛下的道。”张升脱口而出。
傅瀚抚掌,当机立断把这话接了过来:“是这个道理。”
“当真是陛下的意思?”焦芳震惊,阴阳怪气也顾不上了,那张驴脸拉得更长了。
“至少一道在那里。”傅瀚慢条斯理抚着膝盖,“另外一道怕是在诸位太监手里,也许还有另外的人,但似乎不是祸害。”
“那群阉人。”焦芳一脸厌恶,“就知道插手政务,搅弄风云,真是奸人。”
傅瀚并不评价,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江芸的那个买卖田产的故事。
那块要被买走的土地,原是漳州。
数不清的田契,便是这从大内发出的一张张勘合。
突然出现的人,那就是这张以假乱真的勘合。
原来如此。
“有人意图霍乱漳州,便有人要用太监做突破口。”傅瀚的手停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起,“折子自内廷出,要太监们自相残杀,勘合自内阁出,自有人帮忙送来,如此,人证物证俱在。”
傅瀚衰老年迈的面容突然露出一丝笑来。
“好精妙的手段,算得如此惊险却也精准,好,好好,好生厉害。”他大笑着,“漳州之事,要成!”
两位佐官面面相觑,并没有听懂。
“什么意思?”焦芳着急问道。
只是他还没得到得到,办事的差役匆匆走了回来,站在门口为难说道:“成化年间的勘合本被烧了,前些年意外大火,并未抢救出来。”
两位佐官大惊。
傅瀚却用力拍了拍膝盖,终于回过神来:“原是要这么断案。”
“什么啊!”焦芳急得声音都大了起来,“到底什么意思啊?”
傅瀚不理会他的话,心中心绪澎湃,对着张升说道:“我亲自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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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很快就被递到内廷。
萧敬看了一眼礼部递来的折子,又看了眼送折子的小黄门。
小黄门摇了摇头。
萧敬眉心微动,但还是让他进去了。
朱祐樘正在和两位皇子下棋,两小孩结盟下他一个,还没下赢,内部就吵了好几拨,还差点闹脾气掀桌子了。
小黄门来的时候,他也是漫不经心接了过来,任由两个小孩吵得到底要下哪里,只是刚看了几行,突然站直身子。
原本还在嘀嘀咕咕的两个小皇子立马脸贴脸看了过来。
“不碍事,你们下吧。”朱祐樘抓着折子,站起来说道,“爹去去就回。”
朱厚照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眼睛还没收回来,手已经一把抓住朱厚炜的爪子,不高兴说道:“我还在呢。”
朱厚炜小嘴一撇:“可哥哥下棋好臭。”
“你懂什么!”朱厚照不高兴说道,“我这是深谋远略。”
“但是瞧着要输了。”朱厚炜拆台。
“算了,不说了,我们去看看怎么了?”朱厚照是个坐不住的人,立马拉着弟弟准备去前面看看。
身后的小黄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皇子手牵手跑了。
外殿,朱祐樘难得神色严肃:“东西烧了为何没人来报,都偷偷藏着不是。”
萧敬跪在地上,惶恐说道:“奴婢是司礼监掌印,理应负责,还请陛下惩罚。”
“自然要罚,都是朕对你们太宽容了,竟如此行事。”朱祐樘大怒。
萧敬连连磕头,脑门没一会儿就出血了。
“算了,做什么可怜样,着火的时候,你也不是掌印,但现在你要去查清楚,朕一个也不姑息。”朱祐樘挥手,“还有,这张本是广东市舶司的东西怎么由远在漳州的黎循传递上来。”
萧敬这会儿没说话了。
朱祐樘冷眼看着他们:“朕的心思他人不清楚,你是最清楚的。”
“陛下之心,奴婢不敢揣测,但见陛下为开海之事殚尽竭虑也是忧心龙体。”萧敬回道。
“市舶司的总管太监革职,直接送给先皇守灵去吧。”朱祐樘淡淡说道,“当日与会的一干人等,除却黎循传外,都给我查清楚。”
“是。”萧敬应下,随后又问道,“可要派锦衣卫去。”
朱祐樘想了想:“让谢来去,他之前跟在江芸身边想来也该学到点什么了。”
“是。”萧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