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玖死活不肯,差点咬掉他的小手指。他见没得逞,便开始造佩玖和她同事的谣言。”
“没过几天,我出差过来,佩玖就走了。”
“他跟我说,佩玖早都背叛了我,和一个男人有染被他当场抓获,佩玖无颜面活下来,选择了自杀……”
莫义怀越说越激动,他不停咳嗽,胸腔差点咳出了血。
*
“早就和你说过戏子这个职业不干净,你非要把她娶进门,现在好了,竟然干出这样茍且的勾当,真是我莫家的晦气。”
莫伯仁站在年轻的莫义怀身边:“把她的遗物烧了,别把这晦气东西带进宅子。”
“父亲,佩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莫义怀满脸泪水拿着苏佩玖的遗物,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诽谤我亲儿媳了?”莫伯仁冷冽的目光扫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莫义怀红着眼眶,蹲在地上解释。
“苏佩玖的胸口处有颗痣,那日我去给她送鸡蛋,在试衣间,我在那个男人手中看到的。”莫伯仁俯视着莫义怀,语气冷漠,“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莫义怀手中的遗物瞬间掉落,他瘫软在地上,眼中顿时失了光彩。
挣扎丶失望丶不甘丶怨恨通通袭来。
他当时恨死了苏佩玖,但他却没烧掉她的遗物,偷偷带进了宅子,锁在了抽屉里。
他把对苏佩玖的怨恨通通发泄在小莫离深身上,他看着莫离深被排挤,被欺负,他袖手旁观。
他甚至怀疑,莫离深是苏佩玖和别的男人怀出来的杂种。
有那麽一瞬间,他甚至想把莫离深丢掉……
他取到苏佩玖的骨灰後,把她随便葬在了後山,连块碑也不给她立。
可直到三年前他偶然翻柜子,恰巧碰掉了苏佩玖的遗物,她的日记本掉了出来。
前面的记录都是她们一家子的日常,莫义怀冷笑一声,怀念又带着恨意。
可突然有一页,苏佩玖的字迹开始变得凌乱。
2000年7月21日
【义怀,怎麽办,我有点害怕】
2000年7月29日
【你怎麽还不回来?】
2000年8月1日
【对不起,义怀……昨天爸来剧组给我送鸡蛋,我让他在休息间坐一会儿,可他开始对我……对我动……动脚,我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他……】
字迹越来越抖,有些地方被苏佩玖涂得黑黑的,字迹很重,能看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有的字迹被泪水洇晕了墨,看不太清。
【我咬了他的手指,满嘴的血腥味,我差点以为他的手指掉了。他终于走了,我好害怕,可……我联系不上你。今天,满剧组开始传我和一位男同事有染,我快坚持不住了……】
2000年8月5日
【义怀,我走了,请你照顾好女儿。下辈子……还……见……】
寥寥几笔,却是苏佩玖留给他的遗书。
中间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不知是“下辈子还要再见”,还是“下辈子还是不要再见了”。
莫义怀抱着日记本坐在地上,不断用头去撞书柜,血滴了下来。
莫义怀怕血滴到日记本上,赶忙随便找了块布一包,像丢了魂魄一样抱着本子瘫在地上……
他恨了苏佩玖二十一年,他把她随便扔在後山二十一年。
後山蚊虫多,偶尔还会有蛇,佩玖年轻时胆子很小,一个毛毛虫都能把她吓哭,可他把她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二十一年,从未看过她。
她发抖的字是有多绝望,她唯一抱有希望的人不仅没能救她,还让她没名没分死了也要蒙冤。
而她唯一的骨肉却被他置之不理二十一年,五岁的小小的莫离深承受着亲生父亲所有的怨恨,甚至曾经差点被他丢出莫家。
莫义怀崩溃了,他五十九岁才知道三十八那年失去的爱人有多爱他,多盼着他回来。
第二日,他跑到後山,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及腰高的杂草中找到了佩玖的坟墓。
他用手挖着草,一根一根地拔,手被剌得都是血也不停,他跪在苏佩玖面前,放声大哭。
接下来的三年,他始终生活在自责怨恨愧疚之中,他不敢面对莫离深,他知道莫离深想要的是什麽,他隐忍,他要助他一臂之力。
不远处传来石头的磕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