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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抬旗,拜師,行痴,親征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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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傳來永曆棄國訊息時,北京城著實歡騰了一陣,皇宮裡也難得的放起了煙火。年輕的皇帝帶著一幫奴才一直鬧騰到了深夜,要不是太后發話,恐怕皇帝要一直折騰到天亮。然而這高興勁沒持續幾天,湖廣就鬧出了大亂子。胡全才那個廢物竟然一夜之間丟掉了湖廣大半地盤,還險些叫夔東那些順賊圍了武昌城,要不是順治及時用張長庚換了胡全才,恐怕湖廣這會都姓了明瞭。

武昌是守住了,可西南戰事卻沒有因為朱由榔棄國而結束,天殺的賊秀才沒有領著他手下那幫土匪去雲南保駕,反而鑽到了湖廣,一下截斷了多尼大軍的糧道,廣西也叫他們給佔了,湖廣也糜爛了,現在的局面倒成了多尼那幾十萬兵馬好像鑽進了雲貴這個套中,出不來了!

安親王嶽樂已經去了南方,叫外藩蒙古出兵的旨意也出了口外,陝西、河南等地也都派了旨意,不管如何,順治總要再拼湊起一支大軍去解湖廣的危局,要不然太危險。可湊來湊去,北京城的滿州王公們意識到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再湊起的大軍以漢人和蒙古人為主,滿州子弟卻沒幾個,領軍的將領也大都是漢人。

這哪成?

大清根本在滿州,哪怕是躲在後面撿漢軍和綠營的功勞,滿州子弟總要跟著上陣,便是不去撿功勞,也要起個監督的作用,哪裡能一點也沒有呢。

順治也知道這樣子不行,可他真抽不出兵來了。入關以來,滿州子弟的傷亡也很大,現今連上京師八旗和各地的駐防八旗,滿州子弟充其量也不過數萬。衡陽一役後,清廷再也沒有大規模調遣過滿州子弟征戰,對南明戰事主要以綠營為主,所以這幾年滿州子弟很難得的安生過了幾年好日子。哪曾想,廣東冒出支太平寇先是全殲了哈哈木的兩千多滿州子弟,又全殲了濟度帶去的四千多滿蒙子弟,吳三桂和趙布泰在磨盤山又葬送了三四千滿州子弟。這三仗,可是令得京師八旗上下家家辦喪,至今連屍體都沒能尋回,不可謂不悽慘。

滿八旗子弟,順治是真的沒法再抽了,多尼已經將能帶去的都帶去了,現在北京城只有驍騎、前鋒、護軍、步軍、善撲、火器、健銳等禁營,另外就是上三旗的侍衛親軍,實在是抽不得,真要抽了,北京就是座空城。到時,休說是明軍了,哪個燒香的會匪聚眾一呼,都能讓紫禁城震動。

老臣范文程給順治出了個主意,說只要此策施行,那大清便又多了數十萬忠心的可戰之士。這主意便是抬旗,大規模抬旗,把漢軍和綠營那幫人全部抬入滿軍旗,讓他們祖上三代及以後的子子孫孫全弄成滿州人。如此滿州人丁大盛,又有旗餉旗米許多特權,不怕被抬旗的漢人不自視為滿州,不為滿州打拼。

抬旗這個主意好,順治很是心動,可卻只能是心動不敢實施,為什麼?因為他不敢!

大清根基是滿州,這滿州要是一下混了幾十萬漢人進來,還是滿州嗎?

滿州以少族而主漢人江山,面對人數多得多的漢人,滿州上下一致認為絕不可如從前的北魏鮮卑般漢化,而要保持民族本色,如此才能不被龐大的漢人同化掉。所以大規模抬旗雖能滿足清廷現在的利益,但是卻會徹底葬送滿州。順治可不想自己百年以後,子孫全成了漢人。

朕乃大清之君,滿州之主,非中國之君,更非漢人之主,漢人不過奴隸耳,連朕之奴才都不配當!

范文程也知道大規模抬旗遇到的阻力太大,皇上那裡一時也難過,便也不再提此事,倒是和雲南的洪亨九書信多了起來。

幾天前京師八旗也鬧了起來,為的卻不是朝廷調他們南下的事,而是為的旗餉的事。一直以來,旗餉都是東南過來的錢糧分發,現在東南錢糧全用在了西南,雖然現在停了輸送,可下一批的漕米也運不來。沒有銀子發,沒有祿米領,八旗能不鬧?

那幫老傢伙一個個搬出功績,說是為太祖流過血,為太宗流過汗,皇上可不能不管他們,去太后那邊哭的人也不少,王公大臣們提起此事也是一個眼通紅。

千說萬說,終是從內庫弄了批錢糧發下去,才算穩住了鬧事的八旗。可這事了了,戰死八旗將士撫卹的銀子又沒了著落,那些孤兒寡婦也嗷嗷叫著呢。更要命也更急的是西南那邊幾十萬大軍的錢餉如何開支,又如何輸送。

總之,煩人的事情太多,愛妃董鄂病情又一直不見好轉,順治煩心之下,自然而然想到了西山的慈恩寺。

……

慈恩寺的大雄寶殿塑著佛祖金像,有求必應堅毅嚴肅身騎百象的普賢菩薩,聰明睿智笑容可掬跨著雄獅的文殊菩薩。大殿兩側是瞠目齜牙,形態各異的四大天王。此時殿內無一閒雜人員往來,正中供桌上青燈長明,煙霧繚繞,只有輕脆的木魚聲在高曠的大殿裡迴盪。莊嚴的佛家大殿,耳邊傳來的木魚聲,鼻間嗅到的香火味,讓吳良輔“撲通”一聲拜倒在地,喃喃道:“佛祖在上,受小的一拜!”

順治回頭看了眼這奴才,許是受到感染,再次回頭之時也是雙腿一軟跪在了蒲墊上,拜倒在了至高無上普度眾生的佛祖腳下。敲木魚的老和尚一直保持著出家人的“高僧”模樣,自順治進殿後始終不予參見,這時卻起身帶著笑容合什道:“萬歲駕到,貧僧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順治揮手道:“朕特來拜望玉林誘大師,煩請大師出來相見。”

老和尚眼睛一轉,恭請道:“大師已恭候多時,請萬歲隨貧僧到後院去。”

一聽玉林禪師在等自己,順治心中一喜,跟著老和尚往裡走。吳良輔見主子心情不錯,也很高興,怕被人擾了主子好心情,便要隨行的宮中侍衛統領費揚古帶人立即四下散開,不許任何香客上山。

玉林誘的臨時禪房,窗明几淨,長几上擺著幾卷經書和紙硯,禪床上盤腿坐著一個身材瘦小的和尚,看著其貌不揚,此人正是臨濟宗一代高僧玉林誘和尚。順治進屋後,玉林誘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一指對面的竹椅子:“請坐!”

玉林誘那穩如泰山的打坐姿態,長眉疏髯,清瘦安詳的面龐,細長的眼睛中射出的超凡脫俗的光芒,令一直心神不定的順治頃刻間變得心悅誠服了,他規規矩矩地垂手坐著,身子繃得筆直,像是一個犯了錯誤誠心接受老師訓斥的學童。

坐下後,順治感慨道:“大師,朕想前身的確是僧,如今每到寺院禪房,見僧家窗明几淨,處處潔淨,總是好生羨慕不忍離去。說來也怪了,朕宮裡差役奴婢數百上千人,怎麼就不覺得如這般清爽潔淨?”

玉林誘淡淡道:“老衲看來,皇上乃佛心天子,若久修梵行,定能修成正果。”

“朕有一事不明,還請大師解惑。”順治認真地看著玉林琇:“從古治天下,皆是祖祖相傳,日理萬機,不得閒暇。朕祖上信天神,奉喇嘛,而朕卻好學佛法,這卻是為何?朕是從誰而傳?”

聞言,玉林琇眼睛一亮,娓娓說道:“老衲觀皇上乃是金輪王轉世,夙植大善根、大智慧,天然種性,故禮佛信佛不化而自善,不學而自明,故為天下之至尊,南面而有天下,嚮明而治也。”

“噢?是麼!”

能得到玉林如此的誇讚,順治心裡好不得意,他道:“朕已有皈依我佛之心,但一時又拋不開凡塵。請問大師,朕是了卻塵務再皈我佛,還是拋卻塵務,即皈我佛呢?”

這話可把玉林誘驚住,皇帝這是想要出家?

心中驚訝,嘴中卻道:“塵務未了,凡心不淨,即便皈依,亦難成正果。以老衲之見,皇上不如了卻塵務之後,再皈佛門,日後一定可成正果。”

順治聽得直點頭,說得也是,他身為大清國皇帝,怎麼能放棄江山社稷呢?他一直還有志於與歷史上的明君們一比高下呢,未見分曉,他自然不甘心就這樣循入空門。

他輕輕嘆了口氣:“大師,朕極不幸,五歲時先太宗早已晏駕,皇太后僅生朕一身,又極嬌養無人教訓,因此年幼失學。直到九三謝世朕親理朝政時,才發覺讀不懂漢臣的奏章,那時候已經十三歲了。”

正說著,有小沙彌獻上了熱茶和幾盤水果點心,順治趁熱喝了一口,頓覺唇齒留芳,一股熱流直湧心田,讚道:“好香,好茶!”

玉林誘那過於嚴肅的臉上這時也終是現出了笑意,揚聲朝外喊道:“慈翁,你也進來吧。”

話音一落,一位身披大紅銷金袈裟的和尚一手應聲而入。

玉林誘指著這和尚對順治道:“皇上,這位是老衲的大弟子茆溪森,人稱慈翁和尚。”

“茆溪森?朕好像在哪裡讀過你作的偈語,寫得實在是絕妙。人生如夢又如戲,生有何歡死何懼?如夢似幻何所依,夢醒卻又在夢裡。”順治有些驚喜的看著茆溪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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