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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可是公主殿下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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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皇帝的是護駕的官兵,準確的說是平陽侯靳統武麾下的右協總兵孫崇雅手下的兵。若要再準確些說,則是大明朝廷內閣首輔馬吉翔大人請求總兵孫崇雅動手打劫,而打劫的物件就是跟隨聖駕至安寧的文武百官,皇帝只是那些打劫士兵順手而為。當然,在護駕士兵從保護者變成加害者那刻起,局面就已經不在馬吉翔控制之下了。

打劫那些隨駕官員,聽起來好像馬吉翔瘋了,實際上他腦子沒有壞,如果他不動手,很可能耳朵根子軟的永曆帝會再次更改主意不去滇西而去川中,因為超過九成的隨駕官員在天子正式發出諭告要去滇西后就齊齊的去哭諫了。

說起來馬吉翔也是沒事找事,晉王都同意聖駕去滇西了,且護駕的平陽侯靳統武接到的手令也是將聖駕安全送到滇西永昌去,所以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根本無須擔心。然而馬吉翔就是不放心,害怕沐天波和扶綱他們還會阻撓此事,於是在他的極力要求下,一身疲憊的永曆帝正式下旨告知隨駕官員,聖駕此次移蹕的最終目的地是滇西的永昌城。

結果大多數被蒙在鼓子裡的官員知道了他們不是隨聖駕去川中,而是去不毛之地的國境永昌城,他們很自然想到前些日子首輔大人在昆明和大學士郭之奇的爭執,也想到了新晉冊封的粵國公派使對皇帝說的那句話——“有要皇帝遷滇西者,必是奸賊,皇帝當令甲士當廷誅殺此賊!”

“聖上聽信馬賊吉翔言要往滇西幸緬,此乃喪國之策!”

“去滇西,國必亡!”

悲憤欲絕的隨駕官員和安寧的地方鄉紳耆老、百姓哭成一片,他們無法接受聖駕往邊境甚至會棄國而逃的事實,在翰林講官劉清和吏科給事中胡顯的帶領下,數百名隨駕文武官員闖過馬吉翔兄弟馬雄飛所率錦衣衛阻攔,黑壓壓的跪在永曆帝車駕前,哭求天子收回走滇西的詔命,改為去川中。

“昆明不能守已是朝廷大不幸,臣等從晉王議同意聖駕移蹕,卻是盼聖駕幸蜀而非中改走永昌入滇西!……陛下乃是大明天子,當此國家危難,如何能輕走邊境,此舉大失中外之望。外面紛傳聖駕至滇西又要幸緬,那緬甸雖為藩屬,可實為外國,叛服不常,便是能夠謹守藩屬本份忠順來迎,可我君臣患難之餘,狼狽到他國境,叫他國民如何看我君臣?陛下也不能在他國號召中外,況若緬國稱兵相阻我君臣,陛下鑾輿安危又靠誰來保障?……”

給事中胡顯也磕頭泣奏道:“雲南如今之局面,中興二字不過臣子愛君父之言,其實絕無機緒。但云南之外有川中、有廣東、有金廈,我大明各地兵尚有數十萬眾,忠臣勇將亦在千數,陛下怎就能輕走滇西棄這數十萬忠勇之士呢?臣等隨駕至此,早將生死拋之度外,只為陛下能夠振作,只為大明能夠中興,所以臣等萬萬不願陛下輕走滇西!……臣等以為,陛下當去川中,實不成便走安南去廣東,便是陛下這兩處都不去,亦當堅持,嘗膽臥薪,閉關休養。外之守固關隘,內之勸課農桑,死守年餘,以待天意轉移。幸而苟全,四方必有勤王者。若敵兵勢逼,仍當取道走蜀,猶可瓦全!”

說完,胡顯和劉清大哭,數百勸諫官員也隨之掉淚,嚎哭聲響徹小小安寧城上空。

百官勸諫讓永曆帝低頭無語,他也感自愧,然而卻不知真是信了馬吉翔的讒言,亦或是怕死不願冒險去川中,他並沒有理會百官諫言,只要劉清替他起草《罪己詔》,又草《告上帝懺文》,以此兩詔表達他對大明軍民的羞愧和自責之心。

百官要的是天子的實際行動,要的是往川中圖謀再起的機會,而不是往國境跑的棄國之舉!

皇帝的舉止終是讓百官寒心,對前途也感到絕望,於是,正往安寧趕來的徐應元一行便看到了無數永曆朝臣棄官不做,再接著,在或軟或硬的種種動作下——一個小人物,舉人出身的徐應元為還在胎中尚未生產出來的新帝政權架起了朝廷的架子,從尚書到主事,無一不全。若是能再說動幾個大學士去廣東,內閣的架子都能搭起來。

……

劉清含著淚水替天子起草了詔書,在這兩份詔書中,他大罵馬吉翔弄權禍國,更隱隱指責晉王殿下親信小人,誤於名利。永曆對詔書的內容保持沉默,此舉讓馬吉翔感到害怕,所以他找到了兄弟馬雄飛和女婿楊在,對他們說道:“我們謀劃了這麼久,為的就是聖駕去滇西再幸緬甸,現在看來,聖上雖說還沒改變主意,但心中恐怕未必沒有其他想法……那些朝官大多也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今日勸不了,明日還會再勸,後日也會勸,總有一天,聖上會改變心意,所以咱們必須有所動作,否則日後必受人制。”

“兄長的意思是?”

馬雄飛帶人阻攔隨駕官員時被一個工部主事狠狠揍了一拳,所以說話時臉抽的痛,若不是當時人實在太多,實在是不敢犯眾怒,要不然依他性子,肯定會把那主事抓起來痛打一頓,好叫他知道馬二爺究竟長了幾隻眼!

楊在眉頭皺著,以他對岳父的熟悉,知道岳父這又是在下狠招了,卻不知這一次岳父使什麼招。

馬吉翔陰沉著臉,道:“這事,歸根結底是反對咱們的人太多,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這幫朝官既和我們不一條心,那就讓他們滾蛋,這樣聖上就全聽我們的了。”

“讓他們滾蛋?”

馬雄飛一驚,兄長這法子是好,可他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法子讓那些隨駕官員全滾蛋。

楊在也是一突,現在隨駕的官員也經有好多人棄官不做自個出城走了,兵部尚書孫順、禮部尚書程源、吏部尚書張佐宸三個大臣等跑了,留下的人雖說都對去滇西感到絕望憤怒,但尚能堅持不走,說明他們也是死心塌地要跟大明、跟天子有始有終,甚至說他們準備殉國也不為過。這幫人連死都不怕了,岳父又有什麼法子能叫他們自己滾蛋?

馬吉翔卻是早有預謀,他對楊在道:“平陽侯的部下右協總兵孫崇雅與我極為同心,你去告訴他,讓他派人謊報清軍逼近,聖駕必須馬上走,要不然就可能被清軍追上。”說到這,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咱們這聖上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怕死,所以聖駕肯定會馬上走的。”

楊在搖頭道:“晉王尚在頂著,清軍最快也得有幾天才能到昆明,這時候謊報清軍逼近,聖上怕是不信。”

“賢婿放心,聖上會信的。”

馬吉翔示意楊在不必擔心這事,對他又道:“你告訴孫崇雅,聖駕一出城,就讓他的兵動手把那些還要跟隨的官員全劫了,這樣一來,我看還有誰敢隨駕!從今往後,聖上面前什麼都是我們說了算。”

馬雄飛聽了兄長這主意,嚇得呆在那裡。楊在也是愣了半天,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麼,終是什麼也沒說,暗歎口氣去尋孫崇雅。

一切正如馬吉翔所料,孫崇雅本就對朝廷退往滇西感到前途黯淡,心中早有去意,所以聽了楊在一番慫恿,想到那些隨駕官員身上有不少錢財,頓時便應了此事,準備在離開這馬上就要沉船的明朝船隻前能大發一筆國難財。

按照馬吉翔提供的劇本,孫崇雅派人向永曆帝通報清軍已至昆明,結果永曆帝想也不想就信了,當時就嚇得面無人色,驚慌失措之下竟叫內侍趕著他的馬車趕緊出城,把太后和皇后、太子都給扔了!

看到聖駕果真嚇得出城,孫崇雅立時縱兵大肆擄掠,可時機沒掌握好,他的兵動手開搶時,聖駕還沒出城呢!

孫崇雅手下的兵搶瘋了,眼也搶紅了,還哪管皇帝不皇帝,若不是內監和幾個侍衛拼死保護,永曆帝怕是就此喪命在亂兵手中。人雖沒死,可所乘坐的馬車叫亂兵搶了去,他下車逃跑的時候連鞋都沒有,就那麼光著腳不要命的往前跑,最後被聞訊趕到的黔國公沐天波所救。大學士扶納、雷躍龍等人也被沐天波救出,看到幾個大學士無事,永曆這才稍安,隨後才意識到自己光顧著跑,母親和妻兒還在城中沒出來呢!

一聽太后、皇后和太子還在城中,沐天波也急了,趕緊派兵入城救人。平陽侯靳統武也被城中亂兵驚到,慌忙帶兵來鎮壓,可整座安寧城已是大亂,搶劫的那些兵和他手下的兵本是一體,若是將兵派進去,難保不跟著一起搶。不得已,靳統武只能收攏沒有入城的2000多兵和沐天波合兵一處先確保聖駕安全,而在城中計程車兵卻在混亂中不是一起做了亂兵,就是如鳥獸散了。

可憐安寧城中那些哪怕再絕望也要為大明盡忠的文武官員,任他們怎麼想,也不可能想到朝廷的首輔大人竟會安排兵馬打劫他們。苦不堪言,真是苦不堪言。戶部尚書龔彝、禮部侍郎鄭逢元二人連身上的官袍都叫亂兵搶了,哭天搶地跑出城來時,永曆都認不得這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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