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养心殿传出一道旨意,皇上瞧上了倚梅园一宫女,封了官女子。
后又晋了答应,赐了封号妙音娘子,可以正式向中宫请安了。
陵容本着井水不犯河水,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每每请安都跟离开水的鱼儿一样拨一下动一下,认错又快,没错也认下。
仿若没什么欲望的一般,从不跟人多争论一个字,皇后是完全拿她没办法了,利用不了,强硬打压多了又太明显,干脆放弃挑别人去了。
这天,没脾气的小泥鳅陵容行走在宫道的雪地上,宫人们还在兢兢业业铲雪来着。
没想到遇上了两大新宠对垒,余答应高高在上坐着辇轿把弄指甲,姿态轻慢,狂得不得了:
“雪天路滑,皇上怕我摔着,特意赏了这副轿,请恕妹妹不便下轿给姐姐请安了”。
沈忍者神龟眉庄的清高遇强则弱:
“妹妹说的是啊,若是摔着了,可如何伺候皇上呢”。
余答应愈嘚瑟,本就是试探一二,没想到这人如此窝囊:
“妹妹刚从华妃娘娘处过来,正要去养心殿向皇上请安,不知姐姐……可否先让我过去?”。
沈眉庄依旧捏着鼻子忍着,甚至还训斥了身边的采月不得妄言,只是面上总归还是透出几分憋屈来,直愣愣便去了碎玉轩找好姐妹充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满宫也就你这里还叫清净些了,外头可是要闹翻天去”。
甄嬛不明所以询问,才知道有人鱼目混珠冒名顶替了她,一时表情格外耐人寻味,讥讽稍显。
不过她也细心,一眼就看出了不对,采月是个嘴快的,噼里啪啦交代完宫道上生的事,沈眉庄面上飞快滑过一抹难堪。
甄嬛可太懂她了,直接拎出对方身份说事以作安慰,话里话外暗示对方翻不出天去。
而后又顿了一二,状似无意问道:“不过说到恩宠,她当真如此得皇上看重?比不得你,那……别人呢,比如,雅贵人呢?”。
晦涩不明的试探,沈眉庄一点没察觉不对,她还记着两人之前的过节,面上跟着落了几分:
“她啊……许是皇上怜惜她的家世,平日里总是赏赐居多,陪同大多还是是余答应”。
甄嬛立马提取重点:安氏宠爱连余答应都敌不过。
“是这样……也好,总归对眉姐姐来说也是好事”。
彻底放心的甄嬛欢欢喜喜预备着再等两个月出山。
饮露轩。
方才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看的人津津有味意犹未尽,惢晴痛快极了。
“当真是个欺软怕硬的”。
别人太给脸的时候她便是不领情甚至愈显傲慢,如今怎么不操她那起子清高人设了?原来也是会怕横的!
陵容摩挲指节,一步步往殿内走:
怪事年年有,宫中特别多,一夜飞上枝头者不计其数,明高门大户出来的照样落魄。
遥想当年康熙爷的后宫,那可是正正经经的贵女云集,八旗世家都几乎让他给掏了空,对比她们,太后尚且只是宫女出生,最后还不是干成了冠军。
……这本就是个讲道理却又不是那么讲道理的世界。
紫禁城更是一个生什么似乎都不算稀奇的地方,没有本该不本该,对不对,错不错,合适不合适……
凛冬腊月在妙音娘子的昼夜高歌中渐渐过去,就连太后都难得皱眉嘀咕了两句:
“就是沈贵人那样的才好,端庄大方,很是稳重”。
顺带着还评价了一嘴安陵容,“倒是那位安氏,本以为会是个出头的……到底皇上大了,这心思啊愈沉,哀家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竹息不好跟着说道,对方到底是皇帝,就算她老爱摆着一张副太后的嘴脸,皇帝跟前也拉长着脸,可又不是真的没脑子。
只胡乱扯道:“太后娘娘您如今啊才最该是享福的时候,您呐,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太后无奈叹息:“哀家只有这么一个皇帝儿子,皇帝却拥有偌大后宫”。
“这宫里的女人一茬又一茬只会多不会少,她们要是不闹出格还好,若是越了界,哀家免不了得提上一嘴,如何能坐视不理,真正甩手安享晚年啊”。
竹息随着附和了两句,心里却是门儿清:
放不下权力直说,扒拉什么母爱呢,啥时候见你在意过这个儿子啊。
只能说太后不愧是刀山火海杀出来的,竟还能搞预料了,不久后的六宫可不就有人出格越界了么。
陵容最近困得厉害,一天睡不醒一样,晚膳后出来溜达溜达。
如今已过了春寒料峭初期,天气逐渐回暖中,傍晚时分披着斗篷并不会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