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这个词带给她的永远是分离丶鲜血和悲伤。即使神子用着调笑般的语气,阿那亚也能感受到其背後翻涌着的情绪。
她突然想起之前见到被封在大石头里的五百藏。在大石头里呆着最起码能活,但依他的性子来说,阿那亚很难想象在里面的五百年他是怎麽待得住的。
“哎——”阿那亚叹了口气,随即打起精神来,“那我们现在——是要将钻了牛角尖的影拉出来是吧。”
“在我的设计里面,那位旅行者会解决眼狩令的事情,但如何让影放下心结,那就要再好生谋算些了。”
说着神子看向了阿那亚:“对了,你还不清楚吧。旅行者——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名金发少女荧。她和身边那个银发的向导派蒙现在可是提瓦特大陆的传奇人物了呢。那句话怎麽说的来着——啊,想起来了,是响当当的响当当。”
阿那亚也觉得这个说法有趣,跟着笑了起来。
“蒙德的巨龙丶璃月的送仙典仪。呵呵,还有稻妻的眼狩令。真是个有趣的家夥啊。为了等她,本宫司我啊,可是费了好大精神呢。你看,连平日里顺滑的毛发也干燥了不少。”
看着试图怼到自己勉强把自己闷死的粉红狐狸尾巴,阿那亚打了个喷嚏,侧身一躲:“须弥有一位朋友,他对毛皮的护理可谓是很有心得了。要不要我写信给他,寄几份精油过来?不然秃尾巴狐狸要找哭鼻子了呢~”
“我哪会哭鼻子!”神子炸毛。
“那要不我详细讲讲当年的事?”阿那亚飞着躲避神子飞过来的雷光,两只就这样在天守阁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
“呼,还是继续正事吧。”两只追逐了一通,看着阿那亚神情明显好了一点,神子几乎可察地出了一口气,“影那里应该快结束了。”
谢谢了,神子。
回到这条时间线上,罗莎琳的重逢与死亡,还有突然得知故友们的死亡……这些事情对她冲击的确是有些的。
五百年的时光还是太长了啊,让当年直率鲁莽的小狐狸也变得会拐着弯关心人了。
144。
“出来了,影?”看着从虚空中走出的影,即使这一幕神子早已想到,但真的看到只有走出一心净土,神子心中仍满是感慨。
“影,你可以试着去相信你的子民,而不是一厢情愿将他们护在永恒之下——凡人愿望的力量,你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
“就像是五百年前的灾厄面前,神明还未出世之时,蒙德的人们靠自己抵抗了漆黑的魔物。“阿那亚飞到影的身边,动了动菌帽安慰着她,连今天格外安静的阿帕,也在影的身边,用花苞轻轻拉了拉影的衣角。
“人类的愿望,已经可以让他们应对风险,走出自己的道路了。”
“我曾见过风神和岩神。”荧轻声说道,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温迪——也就是风神巴巴托斯,在千年前他便使蒙德成为了自由之国,人人高唱着自由的高歌。而璃月的神在衆目睽睽之下策划了自己的死亡,使璃月走入新纪元。”
“最古老的两位神明用行动告诉着我们——人类该走在自己的路上。这条路应当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而不是神明所赋予的。”
“可是……”影沉下声音,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划过的迷茫,“前进所带来的那些失去……你们不是同我一起见证过吗?”
“接下雷神之位後,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影闭上了眼睛,半响才继续说道,“神子丶阿那亚,我们一直在失去,不断地重复着失去。”
“所以,维持永恒不好吗?”
此刻的影,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将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捧在自己手里呈了上去——但这只是她认为好的。
真的逝去过于突然,还未来得及交给她更多。
“去追寻便好,哪怕是须臾的光亮,我们至少拥有此刻。”阿那亚用帽尖轻轻鈎住影的手指,“还记得吗,影?”
“这是……姐姐曾说过的话。”
“没错。唯有永恒,才最接近天理。但天理,她是对的吗——”看着四人突然投过来的目光,阿那亚默默停下了这个话头。
不知道为什麽,刚刚那句话很是自然的说了出去,完全没想到它有多麽得惊天动地。
“总之,影。”神子接着阿那亚的话继续说,“我这一小小狐狸,天理对我来说就是不知所谓的东西。”
“我在乎的只有你。永恒对你来说,太过于残酷了啊。”
“你喜欢吃三彩团子丶喜欢我从有乐斋买来的小说丶喜欢在神樱树下发呆丶喜欢看着稻妻的人民……而在这里的五百年,你却也在失去着她们,不是吗?”
“影,再次见到我们,你其实是很开心的吧?”
“先不要急着反驳,影。”神子看着面前的影笑了笑,“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呢。为了向我证明,你的永恒是正确的。走出来吧影,证明给我们看。”
“不然,狐仙可是很记仇的呢。我会扔无数个变数,全扔到你的一心净土里面。”
“你还说我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呢。”影笑了,连此处空间都明媚了许多。
“那麽,既然我输给了你们的计划,那我就按照你们的意志,废除眼狩令。”
“但关于永恒的意义——神子,你们就试着驳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