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幸运,进了林府,遇见了娘子,能够服侍娘子,是我这辈子的荣幸!这件事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作孽,我早就应该将是告之娘子,但还贪图着现在的日子。”
“但人隐瞒的东西,偷来的身份总有一天都是要的还得!如今他看见我了,肯定想尽办法找到我,娘子放心,这件事全部都是我的错,我绝对不会牵扯到娘子,更不会给娘子带来任何的麻烦,”
曲嬷嬷擦干眼泪站起来,就要走出门。
“巧慧,把人给我拦下来。”林舒欢开口道。
巧慧一愣,连忙上去挡在吴飞凤面前。
林舒欢继续道:“嬷嬷,我从小便喜欢跟着你,因为你人好,林府其他的婆子觉着我是傻子,都喜欢敷衍我,欺负我,只有你认真待我,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麽吗?”
“我最不喜欢你的自主主张。”
林舒欢道:“我不喜欢你觉得那东西是好的,你便哄着我吃,那衣裳是好的,你便哄着我穿,现在也是,不是你觉得是好的,就能替我做决定。”
林舒欢站起来,走在吴飞凤面前,眼神干净澄澈道:“嬷嬷,我是你的主子,我能做决定要不要继续留你,我也能想清楚,你有没有给我带来麻烦。我可以现在给你我的回答。”
“嬷嬷你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麻烦,这件事牵扯到我了,我也无所谓。我不管你姓吴还是姓曲,大不了以後让底下人喊你吴嬷嬷罢了,带我长大的是嬷嬷,而你就是我的嬷嬷。”
吴飞凤一愣,继而满眼通红,眼泪崩溃而出,泣不成声。
林舒欢抱住吴飞凤,用怀中帕子替她擦干眼泪,柔声道:“嬷嬷,你回去休息吧,现在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会想办法。”
林舒欢让巧慧陪着吴飞凤回自己的屋子。
随後,林舒欢披上披风就赶去了临渊阁,进入书房便关门,摘下披风围帽,单膝向书案前的男人跪了下来:“本不该麻烦明肃哥哥,只是此事确实不知该如何解决,才过来相求。"
萧牧野手中笔墨一顿,随即放下,几步上前将林舒欢臂弯一托。
这一托,林舒欢感受到了几分不可抗拒。
“我好奇在你心中我在何位置上?需得你跪地相求?”
冷峻的话入耳,林舒欢一下擡眼,撞上了他深如浓墨的眸内。
她再次垂下眼眸,但也顺着他的意思由他扶起,坐在一侧的黄花梨椅上。
林舒欢不自觉地在袖中绞着手指道:“是怕你不答应。”
“你先说说看。”
林舒欢将吴飞凤的事与萧牧野一五一十说了,最後道:“我信她所说的话,我也知官府户籍管制严格,嬷嬷这件事若被那男人捅了出来,免不了流放杀头之罪……但结局不应是这样的,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
“改名换姓,取代的人也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难。”萧牧野慢声开口道。
他说完这话,起身于书案前写了一张信笺,喊杨恒进屋:“去一趟陆府,交给户部侍郎陆勋,说明日中午我约他惠丰楼一聚。”
林舒欢听到这句话,心底松下了一口气,再看向萧牧野的眼神,已是充满了感激。
待杨恒走後,林舒欢走到萧牧野身边,双手从他的腰间环过搂住他,搂住的那一刻,林舒欢听得一声轻叹。
“我倒希望你方才进来是像现在这样,而不是朝我下跪。”
他的声音极轻极淡,林舒欢却是听进耳里了。
实则她也不知为何,似乎经过那日在裴家的事之後,在她心里与他好像隔了一道模糊的屏障。
这道屏障,她知道打破不难。
只要她开口询问裴萱淑的事,或者直接点明了那日她看见了他与裴萱淑二人单独会面,自然而然便打破了。
但是打破之後呢,又会发生什麽?
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她害怕面对那样的场景,害怕知道萧牧野与裴萱淑的过往,更害怕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感情。
少年时期阴差阳错不能完满的缘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又该为此添上多少色彩?
而这些色彩,与如今这段为了可怜与同情丶甚至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婚姻相比,要灿烂美丽多少呢?
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