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小心翼翼的给甯无患擦身,甯无患背对着衆人,一声也没出,只是背後的肌肉不自主的了隆起,紧紧绷着,犹如石头块子一般。
没想到甯无患看起来斯斯文文,但一退掉衣裳,竟如此有料有看头。
清理之後,医官便开始上药了,“嘶……”甯无患品频频抽气,分明刚才擦拭的时候一声没吭,这会子忍受不住了。
“无患!”甯太妃又开始掉眼泪:“儿子,你忍一忍,忍一忍便不疼了!我的儿,真是遭罪了……看看你烫成这样!”
“母亲,”甯无患道:“无妨的,小伤。”
甯太妃哭的更是心酸,夏黎有些看不过去,道:“如不然,黎来上药罢。”
医官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笨手笨脚”,无论他怎麽上药,甯无患都疼得厉害,说到底他是为了给夏黎遮挡,才会受伤的。
夏黎道:“我来罢。”
甯太妃泪眼婆娑的道:“那就麻烦黎儿你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有人已经道:“寡人来为阿兄上药。”
衆人吃了一惊,尤其是四个皇子,害怕得筛糠,颤抖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梁琛怎麽了来了?
陛下也听说了,南楚四个皇子大打出手,互相殴打,致使安远侯受伤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衆人自动排开一条路,作礼道:“拜见陛下。”
梁琛大步走进来,看了一眼甯无患裸露出来的後背,又看了一眼夏黎,虽然不是夏黎与甯无患单独相处的场面,但梁琛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梁琛很是自然,却不容拒绝的接过医官手中的伤药,皮笑肉不笑的道:“笨手笨脚的,还是寡人来罢。”
医官委屈:“……是,陛下。”
“陛下,”甯无患起身道:“陛下万承金躯,臣不敢劳烦陛下大驾。”
梁琛笑道:“阿兄你太客套了,你与寡人虽然没有血缘,却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弟弟为兄长敷药,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麽?”
他手一压,压住甯无患的肩膀,稍微一用力,甯无患轰一声重新坐了下来,肩头微微颤抖,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快坐。”梁琛笑起来:“阿兄只管坐好。”
甯太妃担心的看着甯无患,道:“陛下,无患他……”
梁琛却打断了她,道:“都退出去罢,这里人多,全都围着阿兄,如何能安心治疗伤处?”
“可是……”甯太妃还想说些什麽。
甯无患道:“母亲,儿子承蒙天子恩典,您先退下罢。”
甯太妃只得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退出屋舍。
四个皇子赶紧溜走,夏黎跟着医官一起退出来,梁琛亲自关闭房门,夏黎站在门前想着,梁琛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罢?
屋舍中只剩下梁琛与甯无患二人,梁琛走回来,拿了一块伤布,蘸上伤药,轻轻的涂抹在甯无患的烫伤处,道:“阿兄,你这伤势严重,这几日可要好生调理啊。”
“谢陛下关怀。”甯无患说到这里,突然“嗬……”短促的闷哼了一声。
梁琛的动作忽然变重,疼得甯无患一个激灵。
梁琛语气轻飘飘的道:“寡人方才分心了,阿兄不会责怪寡人罢?”
甯无患沙哑的道:“陛下为臣上药,是天大的恩典,臣又怎麽会责怪陛下呢?”
“是啊。”梁琛笑起来:“天大的恩典呢。”
他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想当年,寡人寄人篱下,寄养在太妃跟前,与阿兄也是一同长大,这麽一晃,许多年都过去了,阿兄与寡人,怎麽变得如此生分?”
甯无患道:“陛下是君,无患是臣,自然是如此。”
“好一个君臣。”梁琛笑起来:“原来阿兄还记得这些。”
他说着,手上更加用力,甯无患明显一僵,疼得浑身打抖,但是不敢开口。
梁琛笑眯眯的道:“听闻……阿兄昨日去了夏黎的府上拜会?”
“是……”甯无患忍着疼痛,道:“是太妃思念夏开府,所以携臣前去拜会。”
“哦?”梁琛道:“太妃也是个念旧情的人,离开上京这麽多年,还心心念念着故人……”
梁琛顿了顿,又道:“寡人还听说,太妃疼爱夏卿得紧,亲手做汤羹,为夏卿做了一碗……山楂甜汤。”
咯噔!甯无患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昨日便听到夏黎的屋舍中有声音,好似是在叫梁琛,今日这麽一看,果然不会有错,梁琛昨日就是在夏黎的府中。
甯无患不知那碗甜汤被梁琛误打误撞的饮用,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碗甜汤或许已经败露了,而今日梁琛过来,是为了敲打他。
梁琛垂下眼眸,淡淡的道:“阿黎不喜欢什麽山楂甜汤,他吃不得酸涩。”
不管以前的原身是不是喜欢山楂,是不是能吃酸涩,但是夏黎吃不了太酸的东西,也不喜欢山楂,便是连山楂糖葫芦,也只吃外面的糖壳子,这一点子梁琛是知晓的。
“不过……”梁琛笑起来:“还是要多些太妃的一片良苦用心,不是麽?”
他的手掌向下压,正好按在甯无患的伤口上,也不见得多用力,可梁琛是习武之人,甯无患额角的汗珠立刻滚下来,涔涔不断的滚下来,仿佛掉了线的珠子。
梁琛沉下嗓音,语气中满含着警告的意味,道:“等阿兄回去,一定替寡人好好儿的谢谢太妃,太妃用心良苦了,只是往後……可别再送什麽山楂甜汤来了,知晓了?”
甯无患咬紧牙关,这才没有痛呼出声,点了点头,艰难的道:“是,臣敬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