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面,唐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也觉得这个场面说不出的荒诞和离谱。
张雾言没说话,他伸手去挡了一下电梯门,接着强忍着疼,试图让自己看着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进电梯。
只是他这满脸的汗早就把他出卖了。
凌晨四点,狭小又拥挤的电梯里,他们两个人各自靠一边的墙站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叮”的一声响,十楼到了。
张雾言知道自己走不快,索性便让出了位置示意让唐隽先走。
谁知道唐隽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动弹。
“你不舒服?”唐隽皱了皱眉低声问他。
“废话,我这样子看着像是浑身舒坦吗?”张雾言腰疼得厉害,说话也就不自觉带点火气。
“怎麽了?哪儿难受?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唐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晚的荒唐情事,他记得自己当时弄得张雾言有点狠,他担心别再是因为这个才把张雾言搞生病了。
要真是这样,他可就太愧疚了。
张雾言转头看了唐隽一眼,他没理唐隽,只顾着扶着电梯的门一点点走了出去。
他看出了唐隽那些纠结心思,先是没忍住笑了,他慢慢解释道:“唐隽,你别自己脑补那些乱七八糟小剧场啊,跟你没关系,我就是腰伤犯了,老毛病了,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疼得厉害。”
唐隽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後,他看着张雾言扶着墙往房间走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唐隽想,一定是今天熬夜熬到太晚,自己精神也恍惚了。
不然真的没法解释,下一秒,他上前直接扶着张雾言的手臂,让他把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又把他好好送到房间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什麽菩萨心理。
一进门,唐隽就闻到了张雾言的房间里充斥着熟悉的气息,这个味道和张雾言身上的香水味很像,有股淡淡的檀木香。
房间里乱糟糟的,甚至就连地上的酒瓶子都还没撤走。
唐隽低下头,脑海里那些原本已经试图去模糊的记忆在进入房间後又有点要死灰复燃的意思了。
张雾言倒是丝毫不尴尬,他踢了踢地上碍眼的箱子,强忍着疼,慢慢在床边坐了下来。
酒店的床太软了,没有一点支撑力,他现在甚至都不敢直接躺下。
张雾言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他轻声说:“唐隽,帮个忙呗。”
唐隽人还站在门口,他往前走了两步问:“干嘛?”
“我箱子里有膏药,你去翻一翻,帮我拿出来,我现在……弯不下腰。”
唐隽看着张雾言,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他过去印象里的张雾言有点不太一样。
在他的脑海里,作为对手的张雾言永远沉稳而强大,而现在这个坐在床边,因为腰伤疼到满头冷汗,甚至连弯个腰都做不到的人看起来太可怜了。
这让唐隽总觉得自己的大脑认知出了问题。
张雾言,可怜,这是过去怎麽想都没法联系在一起的字眼。
唐隽认命般叹了口气,他蹲在地上,在张雾言空荡荡的箱子里翻了翻,很快就找了一盒膏药。
他没把膏药递到张雾言的手里,反而是坐在了张雾言的身後,他搓了搓手,等到自己冰凉的手指有了点温度後,这才低声说了一句:“把衣服撩起来点。”
“啊?”张雾言先是愣了一下。
唐隽瞥了他一眼:“听不懂中国话啊,我说,让你把衣服撩起来点,你现在这样,自己能别过手去贴膏药吗?”
“谢了啊,小唐隽。”张雾言反应过来後,立马把自己身上的衬衫往上拉了一把,露出一截细腰对着唐隽,他笑着说,“没想到啊,你还挺贴心,咱俩这算不算一炮泯恩仇了?”
“你闭嘴吧,少说两句话对身体好。”唐隽低着头认真给他贴膏药,心里却忍不住骂,真该给张雾言这张破嘴缝上,他小声嘟囔道,“林录总跟我说你这人性格可好可温柔了,我看他是被你诈骗了吧。”
“我还不温柔?”张雾言因为疼没忍住皱了皱眉,为了缓解疼痛,他侧过头去逗唐隽,“行,下次我好好温柔点对你。”
唐隽耳朵一红,彻底不吭声了,他飞快把几贴膏药给张雾言贴好,然後立马拉下他的衣服说:“好了。”
“辛苦了。”张雾言这次没逗他,是真心实意道谢,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烟说,“如果你愿意把烟给我递过来,我会更感激你的。”
唐隽白了他一眼,嘴上念叨着腰都疼成这样了还抽,小心哪天给自己抽死,可是身体倒还挺乖地去给他把烟拿了过来。
张雾言这会儿浑身都疼,可是他不敢再吃止疼药了,他怕有了耐药性,以後再疼起来的时候就吃什麽都不管用了。
桌子上的烟还是上次洪望落在这儿的,细支的软中华。
烟是好烟,就是抽起来劲大,张雾言平时抽惯了各种果味的爆珠,突然来两口这烟,他莫名有点头晕。
不过眼下头晕的感觉让他很舒服,就好像是用尼古丁去麻痹了身体的疼痛。
唐隽挥了挥眼前缭绕的烟雾,他问:“你身体这样,小组赛能顶住吗?”
“谁知道呢。”张雾言笑了,“干嘛啊,你担心我?还是怕KG灰溜溜地倒在十六强,没法跟你们会师决赛?”
“是你说的,让我把你当成对手。”唐隽沉下脸,他不喜欢张雾言这种吊儿郎当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世界赛上好好再打一场。”
也许是唐隽的眼神太过真诚,让张雾言没法再故意打马虎眼,他侧过身去,弹了弹快要烧到手的烟灰,最後低声说:“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