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樊渊看眼窗外,总觉得松陵暗处藏的那个妖,还没现身。
暗探道:“还有一事,陆昭歌离开时,属下隐约感觉,她身後有东西跟着。”
樊渊来了兴趣:“鬼还是妖?”
“那东西极其隐蔽,属下不通灵力,只看到游丝一线的气息在她身後远远坠着,感觉,大概是妖。”
樊渊笑道:“她从萧国回来,是花魂国的孽妖吧,才能躲过斩妖剑和她的眼睛,现下,那东西怕是已经进松陵了。”
“要知会十六家暗中警戒吗?”
“不用,今晚我们要对付的是陆昭歌,那东西若敢跟进来,直接杀,若没跟进来,便与咱们无关。”
“那,尹家那边……”
“多派人盯着,近来与他家接触过的人,你们一个一个筛查,都报上来。”
暗探领命出去後,樊淑被弟子引进了屋。
樊渊比了个手势,那两个妾室迅速起身走了。
樊淑看着她们衣衫不整地离开,冷笑了一声,道:“他才死了几天?我以为他在你心里,会有所不同呢。”
樊渊置若罔闻:“你给我闭嘴,东西呢,拿来!”
樊淑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行过去搁在案上,目光往窗外扫去,进来时,她便注意到,今晚樊家弟子都出动了,埋伏在院落周边,蓄势待发,暗处遍布凌厉杀气。
天方黑,月亮还未升上来,又是无法安生的一夜。
她瞧着樊渊从囊中拿出一物端详,道:“这些年,您从不轻易许我出门,偶尔出去,也必让人紧紧跟着,其实并非为了护我,而是为了护着这个东西吧。”
“我始终好奇,您缘何打小让我随身带着此物,查遍家中史料,皆无所获,但近来,想清楚了。”
樊渊确定这枚真正的檀木如意没有异样,斜了眼樊淑。
过去,她便是个掩人耳目用的器具,现下,彻底无用了。
樊淑道:“这枚木如意,和陆家当年的灭门案有关吧,今夜陆昭歌会登门来报仇,您想拿这个,接着对付她。”
“您害了陆家唐家满门,纵容罗刹鸟伤了那麽多松陵百姓,又逼死了凌虚长老,还不够吗?”
她问得动容,樊渊只冰冷道:“滚出去。”
樊淑压下那阵窒息感,未肯死心:“记得我小时候,您也抱过我,为什麽现今成了这样?您回头看看,您身後还有人吗,这便是您一直想要的吗!”
樊渊始终没有回应她,直到有弟子过来敲门:“掌门,陆昭歌来了!”
他眉心一拧,匆匆起身,到门外厉声道:“把她带回去,禁足!”
樊淑的眼泪夺眶而出,有几滴砸在桌上,细碎的微响,却令她再也压不住哭声。
***
夜里天黑後,松陵万籁俱寂。
昭歌行至樊家外,守门的弟子见到她,纷纷举起长剑,脚下却偷偷往後退。
她偏头一瞧,樊家所在这条长街,昏暗处,能看到些百姓凑成堆忐忑观望,更远处的巷口,守了许多十六家弟子,欲进又止,于是在原地徘徊。
所有人都对今晚的大战有所预料。
昭歌撤回视线,毫不在意,登樊家门前,她专程对十六家的人放过话:今夜她只对樊渊一人,谁敢入樊家襄助樊渊,她让谁死。
踏上石阶,弟子们恍如见了鬼,扬声道:“陆昭歌,你想做什麽?!”
昭歌逼近他们:“你们是想主动放我进去,还是等我杀了你们自己进去?”
几名弟子互相递了个眼色,一人轻缓推开大门。
打眼一望,即能感觉到樊家院中弥漫着重重杀气,那铺天盖地的架势,明显做足了准备,没给她活着出来的可能,昭歌轻声笑笑,道:“让开。”
待他们警惕四散,她握斩妖剑在手,缓步走到门边,身後一抹迅疾剑气袭来。
她头也没回,掉转斩妖剑反手往後刺去,穿透那偷袭的弟子躯体,又蓦地拔出。
一干人没想到她真敢当衆杀人,失色闪躲,街角的百姓也惊呼起来。
血痕沿剑刃滴落,昭歌挥甩干净,踏进樊家院子,又一剑扫去,身後两扇大门哄地关上。
黑洞洞的铁门,仿佛将整个天地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