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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埋（第3页）

王九阳陷在这些脏事里，直泛恶心，他曾向樊家管家问过，除吴小巧外，樊家近年来失踪的丫鬟侍女至少有二三十个。

樊渊内院莺莺燕燕不少，却仍不知足，同为男人，他能猜到答案。

——樊见山和樊淑是樊渊唯一的儿女，皆为樊夫人所出，樊渊後来纳的这十几房妾室，几年来没生出半个孩子，人缺失什麽，便会贪恋什麽，樊渊短短数年内，在情事上逐渐扭曲变态，想是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生了。

年前，樊家那对龙凤胎无故夭折，後来没查清，樊渊却反常的不了了之，恐怕，那两个小孩，并非他的血脉。

远空雷声闷响，夜风从窗缝里挤进来，吹得王九阳清醒了。

他望了望樊渊，忽觉眼前一亮。

要获取樊渊信任，他其实无需屡次让自己以身犯险，害肚子上留那麽长道疤的，他只要杀尽樊渊依靠的人，让他孤立无援，那麽，他便只能信赖他。

比如……樊见山死了呢？

这偌大的樊门，樊渊还能交给谁？左不过会从家族中过继一个後人，他家旁系那几个子侄，皆纨绔无能之辈，可比轻世傲物的樊见山好拿捏多了。

“师兄，”牧三途阴侧侧地唤他，“你在想什麽？”

他发个呆，神情怎的那麽奇怪？

王九阳瞧了牧三途一眼，唇边笑痕渐深。

等抓到合适的时机，他会把樊见山，连同这个讨厌的二师弟，一并除掉。

“我在想，凌虚後面还会有什麽动作。”

闪电劈进室内，一线冷光投射到樊渊面庞，映亮了他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他道：“来了便好，我只怕他不来。”

凌虚出招了，他好想法子应付，针锋相对，你死我活，这场仗才够激烈。

牧三途道：“掌门，城主对咱们是何态度？属下愚钝，看不出来。”

樊渊冷笑：“凌虚他们搜集再多证据都无用，临江晴夜署一旦建成，将与府衙分庭抗礼，邓禛一个寒门子弟，历经艰辛才从松陵爬出去，审时度势，自然知晓该帮谁。”

哗啦啦的声响弥漫天地，夜雨随风至。

次日，吴小巧的案子又生了变故。

昨夜官差在樊家查过，即将撤离时，又有人冒雨向他们跪求过来，道他家女儿也在樊家离奇失踪。

连续摊上三条人命，事越闹越大，邓禛增派了人手，两日後，一切终有了定论。

樊渊的远房侄子出来认了罪，道吴小巧是他某夜醉酒後见色起意，失手掐死的，另外两个丫鬟是见证者，他怕事情败露，趁夜也杀了她们，尸体全绑上石块沉江喂了鱼，吴贵找上门後，他告诉樊家管家吴小巧是逃奴，吴贵乃借机来闹事讹钱的，管家曾让他拿钱去打发吴贵，他在外头欠了赌债，私自贪了银子，又命下人杀了吴贵永绝後患。

这个嫌犯来得很合宜，揽下所有罪行後，他被斩了首，对外，府衙和樊家也算有了交代。

吴贵夫妇拿着从樊家找出的吴小巧的零散遗物，哭着返乡了。

事态平息後，暗处仍有流言涌动，松陵尤盛，坊间传闻那几个可怜的侍女是樊见山所害，樊渊那侄子樊烈，是为他顶的罪。

昭歌回来後，听到这言之凿凿的传言，还挺奇怪，近来，有好事者向他们打听吴小巧之事的原委时，他们将怀疑的矛头仍对准的樊渊，这些突然冒出，针对樊见山的话，又是谁传出去的呢？

为了刷掉自己沾上的脏污，樊渊连亲儿子都不放过，还真是心狠。

在松陵码头分别前，尹惊舞对昭歌与雪夜讲了自己探听到的事。

临江因樊家命案乱哄哄那几天，她等到了一个人，是东虞北地城池的捉妖师，正巧来参加盛会，据他说，他儿时，与她有类似的遭遇。

他所在的村子，在十五年前一个寻常的春日里，被不明妖物袭击，满村人消失无踪，单他凑巧外出，逃过一劫。

他道在他回去时，还不知村中的变故，只见村外小路有队奇怪的人路过，那些人穿着长黑斗篷从头遮到脚，排成列默默行走，步子一擡一收，极其僵硬，他那时十三岁，好奇，偷摸跟去瞧，不慎露了声响。

前面那行人霎时停步，咯吱吱的怪响声里，他们齐齐转了过来。

他看到了一排白森森的骷髅头。

那诡异的场面吓得他呜哇大叫，慌张逃跑，跑了一阵，脚滑跌下山崖，晕了三天，被好心的猎户救上来时，村里一片死寂，那群妖，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因他所在村庄偏僻人少，一共只失踪了几十人，便没在东虞掀起多大风浪，唯他记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