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如有灿阳洒落,自己终于不是孤独一人了,昭歌满目欣喜,何红绡也看懂了她的眼神,笑道:“原来,你我是一样的。”
早知如此,她必在盛会开始时便来认识她了,哪还需在暗处频频偷瞧她,丈量她们之间的距离,细数她们的差别。
此前在凌虚身边初见陆昭歌,何红绡还失望过,外界传闻陆家孤女天资出衆,手执斩妖剑除妖荡邪威风凛凛,她想象她是个像男人似的高冷凶悍的霸气女人,现实却是个与她差不多的姑娘,眉目柔和,偶尔流露出的笑靥也十分亲和,没有半点杀伤力,不禁小看了她。
想不到,她的锋芒藏在内里。
确定两人目标一致,昭歌方安心道:“此次,只要决赛前三甲有女子,圣上会恩准女捉妖师入临江晴夜署,何姑娘可有意?”
何红绡点头:“这般难得的机会,我当然愿意一试。”
昭歌默念道:“那就好。”
“让我见识下斩妖剑的威力吧,”何红绡拉开战局,“我在师父座下,是听着陆家的故事长大的。”
“希望不会让你失望。”昭歌道。
一局,二人平手。
二局,仍然平手。
中途暂休时,四面观战的衆人急得快疯了:“陆姑娘难道要输给这个野丫头了?”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哎,陆姑娘若胜出,凭她出山後的除妖战绩,这魁首非她莫属。”
他们在上面急吼吼的,恨不能去替她打,下方本为对手的两人却坐到了一块,看起来,相处甚是融洽。
“你为何要留一手?”枯坐片刻,何红绡转头问道。
对上界内闻名的斩妖剑,她没想过自己会赢,可昭歌处处留情,她觉出她是故意的,道:“自打我出现,这里所有人皆对我瞧之不起吹毛求疵,那些男人听闻我是山里无名老道座下出来的,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恨不得打的我跪地不起,败给我之後,当场咒骂,白眼相向的比比皆是,为何你要让我?”
昭歌凝望激动的人群:“你听过七音阁吗?”
何红绡想了下:“听过,百年前一个江湖门派,善以音律杀妖,神秘诡谲,传说阁中所有除妖师都是女子,可惜後来渐渐湮灭了。”
昭歌停了会儿,望着她:“将来,若有人带着七音阁独传密卷找到你,你会接受吗?”
何红绡迷茫:“接受什麽?”
“借助那密卷,广纳东虞女子,重建一个七音阁出来,”昭歌一口气道完,语气陡然变弱,“你……愿意吗?”
她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的,何红绡笑了笑道:“愿意啊,这正合我志向,我这人就喜欢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有朝一日,杀尽天下妖邪,亦是我毕生所愿。”
昭歌道:“你怕死吗?”
何红绡神情晦暗一瞬,声音却铿锵有力:“身先士卒,死对于咱们捉妖界中人本就是常事,我怕什麽。”
“我也不怕。”昭歌呢喃。
何红绡忽然明白她是在托付她,意外道:“可你为何不自己去做?”
相比之下,她师出听雨斋,更有实力和机会去重建七音阁。
昭歌按住她手,郑重其事道:“何姑娘,一言为定。”
她分明在笑,何红绡却品出了几分悲壮,怔了怔,徐徐伸手:“好,我答应你,无论多难。”
“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远眺长空鸟雀振翅高飞,昭歌知晓她可能看不到七音阁重现世间了,但师父说的对,这条路上,从不止她一人。
第三局,何红绡不遗馀力,昭歌也只慢了一瞬,便输给了她。
临门一脚败北,可她与何红绡却握手言和。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何红绡直觉极准,今天她们聊的话,绝不仅是轻飘飘的过耳戏言,兴许某日会成真。
“你我,当为知己。”
昭歌笑道:“是啊,既为知己,你以後可别忘了我。”
***
而後的一战,霍天在衆人的追视下,抽中了牧三途。
牧三途这几日闭关勤练,见对手是他,还挺欢欣雀跃。
最难对付的陆昭歌出局,何红绡一战成名,但她初出茅庐,最多拿到四甲三甲,还有两个名额,他势在必得。
登场,霍天十指仍血迹斑斑,樊渊让秋月白在上一场有意消耗他的战力,逼的他手指全裂,两天了还没恢复,今日这场决战,自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可能会输。
牧三途拔出天枢剑,二话不说开战,急于去摘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誉。
霍天祭出鲜红的银丝,以灵流织成巨网:“去!”
你来我往,灵流相撞,比前几场单纯比武力还要惨烈,两人接连受伤,场中逐渐汇满血气,两炷香後,牧三途被耗得不耐烦了,由远程转为近战,一剑撩过,直逼霍天喉骨,就在此时,他眼前视线陡然模糊,如被水雾蒙住,惊得他手微颤,霍天看准时机,银丝自他胸前急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