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
尹惊舞看懂了,仓皇低头,只觉双颊烧得滚烫。
她也喝醉了吗?方才脱口而出说了什麽?等他酒醒了还会记得吗?
“小舞。”
头顶一声轻唤。
尹惊舞下意识擡眸,阴影降下,盖住了她,随之飞落的,还有他染着酒气的吻。
不知缠绵了多久,他松开她的唇,抚摸她绯色的脸颊,道:“今生今世,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
空耗数日,妖邪仍然杳无音信,天亮後,百姓走上街头,照旧见人便扯些事关郝丽娘的话,没想到一夜之间,城里又出了桩大事。
“陈家死人了!”
不知谁当街喊了一声,如平地惊雷,听到消息的衆人见有新的热闹可以看,争先恐後涌去了陈家。
透过矮墙,院里零零散散倒着七八具尸首,皆面容灰败张口瞪眼,手脚痛苦痉挛,像被什麽吓死的,待衆人砸开门,忽有个活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定睛瞧了瞧,此人是陈家大儿子陈校,他家这是遭了什麽变故?何故都死了?
面对衆人询问,陈校痴痴傻傻答不上来,口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有胆大者感觉不对,凑过去看了看,吓得退出三丈远:“他,他舌头没了!”
经查,陈家全家都被人拔了舌头,除陈校活着,疯了,其他死去的人皆是被吓死的。
短短一上午,松陵又是满城风雨。
樊家宅内,樊渊正在设宴给从荣州归来立下大功的樊见山王九阳接风洗尘,闻听此事,潦草应付完来客的阿谀奉承,招了自己的暗卫入书房细问。
好好一家人,一夜过去死得死,疯得疯,在城中人看来,陈家这显然是得罪了什麽人,遭了暗害。
怀疑的风向,有往樊家吹的趋势。
樊渊清楚其中内情,听完後心头火起,抄起桌上的笔墨纸砚不管不顾砸了出去。
巨大的响动里,满屋下人战战兢兢跪地,樊见山正好进来,王九阳护着他堪堪躲过了飞溅的墨渍。
“父亲,何事发这麽大火?”
樊渊屏退屋里碍眼的闲杂人,道:“陈家那帮蠢货死了,我命人布置好一切,使唤他们去破坏尹家名声,他们倒好,走了趟县衙没害到尹家半分,自己倒死得痛快。”
暗卫解释完後,樊见山大致了解了樊渊的用意,道:“证据充分,上下也都疏通好了,邵虹如何洗清嫌疑的?”
樊渊气不打一处来:“她在还没上公堂时,便放火烧了尹家整条街所有铺子!我费尽心思才拉拢来他家弟子,让其把毒药一点点掺进去,全叫她给毁了!”
王九阳心底不由佩服邵虹的当机立断,那个关头,她但凡有所犹豫,陈家人必然得手,道:“她可够狠的,上万仓的药材说烧便烧,倒是丝毫不心疼。”
樊见山道:“她是否看出陈家是有备而来的,猜到他们药铺里的药必有蹊跷,若被人查出,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所以干脆全烧了?”
樊渊默认了他的猜测,道:“陈家那群莽夫,哪敌得过她的城府。”
看来,想整垮尹家,邵虹是个大坎。
松陵县官唯樊家马首是瞻,可邵虹这几年做生意,在临江等地累积了不少人脉,证据不足,县官虽得樊家授意,也不敢强行定罪,绸缪数月的局轻而易举被破,樊见山觉得可惜,道:“父亲何不安排些机灵点的人,他们露馅,怕是会暴露咱们。”
樊渊并不担心:“暴露又如何,邵虹知晓是我能怎样?我在陈家人後头安排的人还多着呢,邵虹为永绝後患烧了全部药材,但只要他家药铺还会再开,我的机会多得是。”
暗箭难防,看这个寡妇能嚣张到几时。
王九阳淡然道:“尹家除了那些药,也没剩下什麽了。”
樊渊瞟他一眼:“要动他家,自然要把他们的出路全部堵死,否则细水长流下去,得等到何时?”
王九阳讪讪道:“掌门提点的是。”
樊见山道:“那邵虹昨夜害死陈家人,是做给咱们看的?”
他不用猜,便清楚陈家人死于谁手。事情败露,陈家得罪的无非是樊家尹家,不是他们,只能是尹家了。
灭门这种事,与邵虹过往作风并不相像,她这是急了啊。
樊渊笑了笑,道:“是啊,她想叫咱们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我却要叫她看看,墙外究竟是陆地,还是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