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不会先背叛你,”昭歌深深凝视他,“但你会,且从很早便开始了,我没说错吧?”
“你这些年养精蓄锐沉积修炼,一边吸取书内妖邪的妖力,一边也在吞噬这些华阳国人的法力,你明面上称他们为先祖,暗中根本从未信任过他们,连你困放在永平城内的那些百姓,你的命源,你都瞒了没告诉他们,我很好奇,他们可有怀疑过你?”
“若我对华阳皇帝说,你道玄冥卷在他手里,让我们杀他取卷,如何?”
“再加上,书门是你蓄意打开,华阳国攻城失败是你一手策划,你早与我们合谋,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脱离他们的摆布,又如何?”
“至于你的目的,你狼子野心,想灭了他们,自己称帝。”
元佑眼神渐乱:“你觉得他会信?”
昭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不试试怎麽确定,凡人最是多疑,你清楚的。”
元佑不再言语,尹惊舞道:“他慌了。”
昭歌道:“诸位请随我过来。”
到无人处,她道:“试探华阳皇帝的任务先交给各位了,此法,其实胜算不大。”
王九阳也明白其中干系,道:“那你还要我们去?那华阳皇帝活了几百年,老谋深算,岂是你轻飘飘几句话便能挑拨的,且他气数将尽,玄冥卷是华阳巫术唯一流传,又掌控着书门,他不可能让其落在咱们手上的。”
白无忌道:“可以先试试,凡人终归是凡人。”
昭歌点头:“若实在不行,我还有个办法。”
“什麽办法?”
“杀死元佑,留下他的魂,而後在城中静候,玄冥的那道残魂已经醒来了,他们视彼此为知己,若元佑将死,玄冥大概会冒险出书来见他最後一面,适时我们擒住他的魂,再寻玄冥原卷便可行了。”
庞修一字统一了意见:“好。”
这边,白无忌与王九阳樊见山,到了关押华阳皇帝的地方。
那是影城皇宫高大的观景台,周围看守的术士站了里三层外三层,午正之时,场上被白花花的烈日直晒着,对华阳皇帝而言,这也是种酷刑——华阳国人多年来藏于玄冥卷深处,习惯了阴森昏沉的环境,对凡世太阳尤为抵触。
过去时,才晒了不久的华阳皇帝头发渐白,脸上也显出老态。
是驻颜术在失效了。
白无忌行至他眼前,笑得很肆意:“马上,我们便要入主华阳都城了,你逃离人世轮回多年,没想过会折在亲手养出的妖手上吧?难为你倒肯重用他,让你出书,你便出书了,他此次献来的计谋,我们很是受用。”
华阳皇帝垂首不动。
樊见山朝王九阳使了个颜色,王九阳道:“他把你儿子也交给我们了,像你们这种成精的老怪,早就该死了,送你们同赴黄泉,也算为凡间百姓除害。”
馀光见华阳皇帝身躯颤栗,樊见山抽出辟邪剑,俯身下来漫不经心道:“杀之前,先取出玄冥卷吧。”
白无忌道:“在何处?”
樊见山笑应:“元佑说,在他肚子里。”
“哦,那剖开看看。”
樊见山下手极快,剑刃抵到腹部,直接刺进三分,华阳皇帝怔了怔,瞬时擡眼。
另一边,昭歌拿起斩妖剑,踏入法阵中对准元佑。
人之将死,元佑面容扭曲地瞪着她,眉梢眼角藏有奇怪的笑,昭歌看不懂,只觉他面目可憎,道:“今日,我要为书内书外十几万无辜丧命的百姓报仇!”
元佑还在刺激着她:“能拉这麽多人陪我一起上路,死了我也不寂寞,哈哈哈,你杀了我也换不回他们半条命!你这个废物!什麽狗屁捉妖师,救人救世,到头来却是自己人杀自己人,你害了那麽多条命,今生今世都休想摆脱!”
昭歌忍无可忍,一巴掌扇断他的话:“这回,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是怎麽死的。”
身後,楼祺冷眼观战,道:“命源是她杀的,这书妖也将由她亲手所斩,咱们这些人来此一趟,有何收获?”
庞修沉眸道:“我们也守了荣州近十日,抵挡了数不尽的妖邪,岂会没有斩获?”
楼祺不说话了,望着昭歌的眼中却透着浓浓的嫉妒。
这头,昭歌剑将落,白无忌的声音却猛地传来:“等一等!”
迟了半步,昭歌放下斩妖剑,瞧那边三人匆匆跑来:“不能杀他!”
庞修道:“怎麽回事?”
樊见山道:“那华阳皇帝没说玄冥卷在何处,但交代了另一件事。”
昭歌:“交代了什麽?”
白无忌道:“元佑曾以他一半妖力铸成书门,那真正的书门与他血脉相连,他若肉身死亡,玄冥卷的书门也将永远封闭,再无法从外部打开。”
“这麽说,他方才是故意激怒我的?”昭歌回下眸,这会儿才明白元佑那暗藏的笑究竟代表什麽。
“你倒是想的面面俱到啊,”她咬牙恨道,“想叫我杀了你,你好关闭书门,将那些凡人永世隔绝在里头。”
元佑笑道:“是啊,你能耐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