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他一掌掀过来,昭歌被击中,面色一变,身体不受控制飞了出去,跌到高台边缘,忽落入一人怀中。
透过眼前迷蒙的血色,看清接住她的是雪夜。
“昭歌?你怎麽样?”雪夜放下她,失而复得,他既惊喜又恐惧,被抓走时,他本以为他们真的要死了。
昭歌擦去脸上血迹,咽掉喉咙里涌出的腥甜:“没事。”
太子行了过来,经过方才的逼问,他有些急了:“就凭你们二人,也想来杀我?”
昭歌挡住雪夜道:“华阳皇帝呢?还有你们那些臣子?这空荡荡的地宫缘何只留了你一人?”
见太子目光颤动,她又笑了:“都去攻打荣州了?许多天了,还未打下来吗?”
“住口!”
一声暴喝,算是验证了猜测,昭歌心间喜悦,忍不住暗道好样的,庞统领他们真的拖到最後一天了,那接下来,她必须再做些什麽,哪怕结局是个死。
“知道你们为何攻不下来吗,”她缓缓吐出口气,挑眉道,“有元佑在,你们不可能成功。”
华阳太子闻言身心俱震,怪不得,怪不得自打攻入荣州,他们便像进了无底洞,投入无数邪灵字妖魂将巫师去掠城,都如泥牛入海,少有活着出来的,最後连他的父王也御驾亲征了。
在玄冥卷中休养生息这麽多年,一朝出书,他们为何反倒不如先前厉害了?
昭歌道:“你以为,元佑与玄冥修炼时,会只吸取书中那些妖邪的妖力吗?你们也同样是他们的养料。”
“自以为豢养了一头猛虎,却不知这猛虎兽性难除,一不小心,你们也会为虎所食。”
“胡言乱语!”高处突然炸开尖锐的嗓音,遥见一团艳红魂火冲他们砸来,雪夜忙拉着昭歌险险避过。
魂火气势汹汹飘在他二人周围,放声道:“哪来的刁女,竟敢在此妖言惑衆!”
骂了一阵,才到那太子身边道:“殿下,您不可信这贱人的话,我与元佑生于华阳长于华阳,命都是你们给的,岂敢生出异心?如今攻打荣州不顺,必是那些卑贱的凡人使了什麽手段,您放心,他们不可能打得过我们!”
昭歌看眼雪夜,都知这团怪异的魂火,是书妖玄冥的微末残魂。
他的出现,让太子从激切中脱离了出来,可看他的眼神分明隐含忌惮:“睡了这麽多年,怎的突然醒了?”
玄冥道:“察觉书中似有异常,醒来瞧瞧,想不到又是凡人。”
“这里上一次出现来自凡间的人时,是多久之前了?”太子问。
玄冥道:“七十多年前。”
“哦,活了几百年,我的记性不大好了,可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倒从未忘记,你还记得,那年她来时,说过什麽吗?”
太子看似随意一问,玄冥迟疑会儿,讪然道:“我不知。”
太子幽幽道:“她来此,只对我父王说了两句话。”
“一是养虎终为患,另一句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此话出,昭歌狠狠一怔,雪夜伸手在她掌心写道:是况英。
看来,当年况英上天梯,来探查往华阳国的路线时,也被抓到这地宫来过,後来多半是逃走了,不过她说的这两句话,无形中也给元佑玄冥挖了个坑。
疑心生暗鬼。
比起妖,凡人有这个极大的弱点。华阳君主曾遭五国联合讨伐,是死过一次的人,他的疑心比起常人只多不少。
而对付元佑,一点便够了。
人性最是禁不起考验,只要当中他们对这两个妖起一点疑心,经过七十年的累积,这一点就会如白蚁筑巢,足以在他们心间泛滥成灾,最终摧毁那道信任的堤坝。
从猜疑,到离心自相残杀,相隔不远,难怪自己稍加挑拨,这太子便显得躁狂,怕是对元佑与玄冥早有戒心了。
昭歌内心止不住升起一丝敬佩。
况英孤自一人,拖着独臂,硬是布下了事关永平数万百姓的局,还凭借简单的两句话,早早给书妖埋了隐雷。
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杀死这书妖的办法,一直在书中。她早就找到了。
“过了这麽多年,我始终想不透她这话的含义,玄冥,你觉得,她为何要这样说呢?”太子轻声发问。
玄冥道:“您勿信奸人挑拨!”
“我从未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他们又贱又弱,能成什麽事?我关心的是元佑和你到底藏了什麽秘密,”他盯着玄冥,“竟连我们也不告诉,嗯?”
“我们……”玄冥迟疑起来,魂火随之扑烁。
太子步步紧逼:“为何我们的法术会日渐式微,为何那群捉妖师尚未完全战胜,元佑却急着命我父王随他攻城,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