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见山觉得晦气,便不再翻,瞧眼黑森森的昭天楼,绕去了後边:“先去他们关押妖邪的镇妖塔里瞧瞧。”
多半来迟了,昭天楼人都死完了,他若是那书妖,怕早跑了。
但也无妨,跑出去也出不了城,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昭天楼後头,滚落满地碎石瓦砾,从残馀的地基及四周断裂的锁链来看,这倾倒的建筑是座石塔。
“这塔便是昭天楼用来关押妖邪的?难怪那些妖全跑出去了。”王九阳道。
樊见山攥了攥手,眉目紧锁。
他知道那书妖厉害,却不料,他居然连昭天楼镇妖塔都能震碎。
情况有点失控啊……难道他低估对方了?
他操控辟邪剑飞到废墟之上探查,闭眼,能感受到那巨石下还有一点微弱的人气。
能压在这下面的,必定是昭天楼的人,救了,也于他後续抓书妖有益,他催动灵力慢慢挪开碎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总算从废墟下刨出一个遍体鳞伤不省人事的男人。
将人扶过来输些内力,人渐渐转醒,看着他们茫然道:“你们是谁?”
樊见山认出此人身上官袍的绣纹是昭天楼首领才有的,道:“我们是松陵樊家人,前几日恰巧来荣州游玩,正好撞上今夜妖邪入城,大人还好吗?”
白无忌连忙爬起来回头望向镇妖塔。
五层高的楼台化为一地残垣,他煞白了脸,踉跄着吐出口血。
王九阳扶住他:“大人当心,你在废墟下压了太久,还是不要妄动。”
白无忌抓住他:“下面还压的有活人吗?”
樊见山道:“没有了,我方才只探到你一个人的气息。”
白无忌脱力滑坐在地,额头青筋条条绽起,情况危急,他还是强行冷静下来:“若非楼塌时,我的近卫舍身护住我,我怕是也会死在下面。”
“那这塔,怎麽塌的?”
白无忌合上双眼。
那时,他与近卫察觉镇妖塔有异,打算过来查探,走到附近,便闻塔内有浓重的血腥味,冲进来一看,楼下守塔的几十名术士都死了。
皆是被人开膛破肚。
这杀人手法少见,而楼里目前还未展露妖邪真容的,只有才抓进来的书妖元佑一人。
他们奔到五楼,远看法阵碎了一地,元佑早已不见了。
白无忌走向阵法边缘,正想靠近细观,脚下踩中了元佑设下的法术陷阱,镇妖塔四面骤然猛晃,房梁屋脊纷纷倒塌,他还未来得及施展灵力,即被塌陷的梁柱压在了下面,还是那近卫关键时刻扑上来护住他的头,才保了他一命。
塔倒,所有困妖阵法接连失效,里面关押的妖邪定会借机破阵而出,这些妖大多是过往在荣州及附近城池犯下血案大案的,都是罪孽深重的大妖孽妖,如今城内的状况怕是不妙。
白无忌捡起地上掉落的剑勉强撑起身躯:“二位,城中如何了?那些妖邪可有跑出去伤人?”
樊见山道:“去了,在城中大开杀戒,我们一路走来也杀了不少,你们楼中仅剩的几十名术士正在逐个擒获,但妖邪衆多,都裹在人堆里,黑灯瞎火的,百姓乱做一团,他们的力量也是杯水车薪。”
白无忌脸色越发灰败,道:“劳烦二位扶我进宫,我得去面圣,否则今夜荣州将会死伤无数。”
出了昭天楼,外面长街上的几百行尸已被陆家赤灵阵统统镇住了。
阵法有安抚作用,他们停滞下来,一动不动,被困在原地,像姿态各异的泥塑。
三人穿越尸群,王九阳微嘲道:“不愧是赤灵阵,阵仗就是大。”
樊见山看了他一眼。
白无忌见这些无辜百姓被妖邪害到如此地步,心痛不已,道:“这擒妖阵法可是二位设的?”
王九阳等了会儿才道:“非也。”
“哦?那是哪位豪杰?”
两人都不答话,一擡头,屋顶上倏而降下一人落在他们面前。
王九阳道:“你怎麽来了?”
昭歌没理他,见白无忌浑身是血,道:“白大人,你这是怎麽了?”
白无忌声色虚弱:“一时不慎,着了那书妖的道,陆姑娘,你……你的脸?”
她半边脸上有三道深深的抓痕,虽上过药,但经过激烈活动,伤口又裂开了,还在往下滴血,看来触目惊心。
昭歌道:“不妨事的。”想动手去擦,又怕反倒污损了伤口。忽有块帕子递到她面前。
她望过去,樊见山关怀道:“擦擦吧。”
她没接:“谢谢,不必。”
王九阳冷哼:“怎麽,你还嫌弃?我们没嫌弃你这一身血就不错了,顶着这样的脸,深更半夜,你也不怕吓到旁人。”
昭歌深吸口气,接过樊见山的帕子捂在脸上:“白大人,现下静乐公主通报宫中,东御府与御林军玄正司都赶来支援,我看天亮前,城中情况能暂且稳定,你们楼里到底发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