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小千岁打了左相公子这事你可知?”
白统领一愣:“她……打了左相公子?”震惊後,又释然道,“这也确实是她能做出的事。”
昭歌朝雪夜眨眨眼:“在说静乐公主。”
又听白统领问:“是为了什麽?”
宁府尹放低声音:“还能为什麽,那左相公子初来京中,公然议论她的容貌,叫她知道了,左相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宝贝的跟什麽似的,哪能容许她打,早上拖着病体爬到皇上面前哭诉,闹得不可开交,那些大臣也趁机火上浇油,哎,她这几年在城中树敌不少,此番有了机会,怎能不被千夫所指。”
白统领很是关切:“皇上罚她了?”
宁府尹道:“那你也太小看她了,她显然早有准备,自己不能入朝堂,便叫她身边那个女官来舌战群儒。”
“杨熹?”
“正是,杨熹一上来便先服了软,待衆臣平息,又一一列举了左相公子在清河的罪证,不限于什麽强抢民女,强拆百姓居所,滥杀府中婢女,官中乐妓,倒卖私盐,最甚的一条,说他私通大雍国,为其提供京中防御图。”
白统领震撼道:“先不问这些是真是假,如此重要隐秘的消息,她是如何得知的?”
宁府尹深沉一笑:“你不会真以为她在京中作威作福是闲得无聊吧,咱们这位公主,那可是深得皇上的心。”
“那後来呢?”
“後来,左相气得吐血,当场被皇上扣下,而杨熹提供的证据经过内廷证实,发现也是有效的,皇上盛怒,下令彻查清河与左相府,连与左相交好的一衆朝臣也吃了连坐,都被贬进牢里了,至于静乐公主,草草罚了个闭门思过,便无事了。”
白统领给他添了杯茶:“圣上还真是雷霆手段。”
宁府尹微声感叹:“这盘棋也不知暗地里下了多久,才在昨日收网的,小千岁,真有她的。”
“这盘棋……是何意?”雪夜问。
昭歌梳理完大概,道:“大概左相不仁,皇上要动他,苦于他势力太强,一时无法得手,便在暗中,先查他那个手里不干净的儿子,等罪证准备的查不多了,足够牵动左相,再将朱子宿引来荣州,由静乐公主出面闹一场,借势引左相到皇上跟前将他一举拿下,好打他与那些同僚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为何将此事交给公主,多半也因她是女儿身,与朝中势力没有牵扯,圣上才会信任她,而她在京中向来高调,做出些出格的事也不易惹人怀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
午时,静乐二人回来了。
得知两人想进冷宫瞧瞧,便命杨熹带他们去。
入重重宫门,规矩繁琐严谨,好在一路畅通无阻,越往深处走,便越冷清,到寒露苑附近,长长的宫道上有零星侍从缓慢行过,青墙中光影森森,落叶铺了满地,萧瑟异常。
昭歌缩下身子:“此处好冷。”
杨熹道:“冷宫地气潮湿,向来如此。”
昭歌道:“这不是普通的阴冷,而是一股别样的阴晦之气,敢问杨大人,这冷宫境内可有闹过鬼?”
杨熹讶异地看眼她:“有过,从很早便有了。”
“那便是了。”昭歌正说着,忽见前方有两个人正行过来,清一色的皂靴官袍。
杨熹瞧见,道:“这是东御府的两位术士,方大人和楼大人。”
东御府,与昭天楼职责相同,单负责监测保护整座皇宫内苑,防止妖邪侵袭。
二人从他们面前匆匆经过,见是杨熹才慢下来道句:“杨大人。”
“见过两位大人。”
“杨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去……”那楼大人扫眼雪夜,又看眼昭歌,目光忽地一震:“陆昭歌?”
昭歌认了半天,才想起这位楼大人是樊渊的亲外甥。
当年,楼祺曾是樊家最出名的弟子,後在捉妖盛会表现出衆,被调来荣州进了皇宫,这一晃,怕也有五六年了。
从他进了东御府後,樊家在松陵的地位便如日中天,一直延续至今。
“楼大人。”昭歌略略低头。
楼祺上下打量她,眸中闪过丝猜疑:“真是你,呵,我还以为认错了呢,你怎会在此处,还与杨大人在一块?”
昭歌看眼杨熹,杨熹道:“陆姑娘是公主请来帮忙的。”
楼祺笑道:“原来如此,我随口问问罢了,多年没在城中看见陆家人,猛然一见,只觉恍如隔世,昭歌,你家的斩妖剑呢,怎麽没带上?”
话语里透着暗暗的轻视,昭歌听得分明,道:“入宫不得携带兵刃,留在外面了。”
“听闻此前,通天壁出了事故,松陵在我樊家看顾之下,可还安好?”
昭歌道:“好与不好,您心里想必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