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正处于翻炸的煎熬状态,没太注意千礼问了些什么,在他听来那都是些常规的关于中也与他的提问,于过去的七年中他回答过太多遍了,讨厌中也讨厌中也讨厌中也最讨厌了——像问答人机一样从善如流,被绑在火刑架上烤也不可能更改答案。
千礼从他的脸上读到淡淡的死气和无需深思的笃定,又是一阵晴天霹雳。
他没吭声,蹑手蹑脚出门,心里一路呜呜呜呜地鸣着笛,自驾火车开走了。
45。
晚上,中原中也回家。
他不止一处房产,平时多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上班通勤方便,有什么突发状况,两分钟内就能赶到港口大楼。
不过,自打遇见千礼以来,他鬼使神差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所以绕了远路,回到市郊的别墅。
他进到千礼住过的房间,佣人知分寸,只在主人要求的时候进屋打扫,整理床铺的朴素手法一看就是小孩自己动的手,中原中也翻找床铺,试图找几根落发,用于检验DNA。
居然,一根都没找到。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坐在床上,纳闷极了,又去淋浴间找,但淋浴间被清扫过了,纤尘不染。终于,他在沙发上找到两根短短的黑发,装进塑封袋里,明天让人检验。
管家:“中也先生,千礼君两小时前来过一趟,给您送了一盒礼物。”
中原中也:“礼物?”
外客送来的礼物,过了危险品仪器检查,全部堆积在地下车库的储物间里。
千礼送来的彩色小熊铁皮盒,在那堆富丽堂皇的礼盒包装中,显得格外瞩目。
中原中也掂量了下这只铁皮盒,大概能想到这小孩是怎么在‘收藏品’中,精心挑选自己觉得最漂亮的盒子,又忍不住笑。
当他掀开铁皮盒的盖子,唇角的弧度渐渐收敛。
里面装着一只智能儿童手表,两块宝石。
中原中也的嘴角下去了,火气上来了,他把头发交给管家让他托人去检查,自己翻身上车,‘轰’得一下出门,甚至用上了异能力加速,如同游戏里的弹珠一样轻松地穿越楼宇与街道,很快赶到太宰住处的门外。
他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院子的铁门。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安静无声的房屋,像一只假寐的动物,在不断的砰砰声中,终于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只眼,门推开一条缝,千礼的脑袋探了出来。
中原中也:“你给我过来。”
千礼耸着肩膀走过去。
中原中也晃了晃手中那个铁盒:“这是什么意思。”
千礼低头,脚尖踢地。
这副有事不敢说的样子,跟那谁一模一样,中原中也顿时更火大了,当然,他大致猜到千礼的想法:自己和太宰的关系非常差劲,作为太宰孩子的千礼自然要表态——礼物还给你,断绝往来。
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中原中也很生气。
“你这个自说自话的小混蛋。”中原中也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向来没有问别人要回来的道理,要么你收着,要么就丢了。”
千礼垂着脑袋,点点头,还是默不作声。
中原中也:“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绝交吗。”
几秒后,千礼很轻很轻很轻地点头。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另一只手穿过栏杆,捉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千礼的脸颊鼓鼓的,像是一只脸肿的小金鱼,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打转,正在努力憋气,不要让自己立刻哭出来。
“……”中原中也一下子从生气变成叹气,说,“我和太宰的矛盾,是我们俩的事情,长辈之间的关系,没有迁怒你的道理,别哭了。”
听完这话,千礼的眼泪唰得一下掉下来,大哭:“呜呜呜呜……那你还愿意理我吗……”
中原中也:“你愿意理我吗?”
千礼用力点头,使劲地说:“嗯!”
中原中也:“你愿意,我就愿意。行了,不哭了啊。”
千礼笑了下,看起来高兴些许,但还是在哭,毕竟哭泣不是一个能马上停下来的举动,可他实在开心,所以变成了又哭又笑,怪傻的。
中原中也给他擦眼泪,儿童手表重新戴好,扣子卡进最里面那个槽,宝石宝宝和宝石他爸塞进他兜里,想方设法地转移话题:“你把它俩这样随便放在盒子里,它们父子失业了。”
千礼:“那我……呜呜……我……让它们做……呃呜……宝石侦探。”
中原中也哄着小孩,心里柔软,逐渐冒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让人脑瓜子嗡嗡的哭法,有种莫名的熟悉,是什么时候经历过呢?等等,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