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溅起一点点的水花。水声极响,几乎将周围一切的声音覆盖。
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怎么的,郁繁感觉自己的目光飘向了对岸。
谢思行静静垂着眸,坐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郁繁觉得他就像一座肃穆的石像。
正合她意。
鱼线动了动,郁繁轻抬竹竿,一条三寸长的鱼咬住了她的钩。
今日战告捷,郁繁有些欣喜,将鱼放进鱼篓,沉下心继续盯着水面。
原想着第二条鱼很快会上钩,可直到日上三竿,鱼竿再没有丝毫动静传来。
谢思行仍一动不动坐在对面。
郁繁正要收回视线,他突然回头,攫住了她的目光。
“当时在辽阳城中,你为何说我会得偿所愿?”
明明水声震耳,他的声音极轻,可郁繁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她一怔。由于心思散漫,也没冷眼对他。
“在辽阳城外,你将我伤得半死,我若觉得你会放过我,那才是傻了。”
那头又沉默下来。许久,谢思行又问出一句话。
“若我当时不伤你,你能活下来吗?”
郁繁现自己无法再沉下心来钓鱼了。她看向谢思行,第一次不得不重视起这段突兀的感情来。
“不会。”就算没有谢思行,冀州城还有人在等着她。
两个人对话的位置倏地倒置了。酒楼时,郁繁一直在对他抛出问题。只有二人的时候,郁繁倒是能静下心听进他的话了。
——钓鱼果然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别怪悠然。”
郁繁视线向一旁偏去:“我怪她做什么。”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想象过后果。
谢思行静静看向她:“你何时回来的?”
郁繁抬眸。本想回他一句与他无关,可出口时还是变了说法。
“一年前,和你打听到的差不多。”
谢思行眸光暗了暗。
郁繁轻嗤:“我分明不是你杀的,你何必要把这件事揽到你身上?真是大方。”
背后的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到底觉得好笑。
谢思行一言不,整个人仿佛又变成了一座石像。
鱼竿终于有了动静。郁繁挑起,悬在鱼钩上的是一条两寸左右的小鱼。
怎么还变小了?
郁繁有些不乐,恨不得变成一只水鸟径直去水里捞鱼,度又快,捞到的鱼又多。
可这般只会越的浮躁。
两人又恢复了静默。
郁繁又钓了一会儿鱼,不断有小鱼上钩。腰间的竹篓渐渐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
她收杆,缓缓站了起来。谢思行听到动静,安静地看过来。
气氛着实诡异。郁繁思量一瞬,最后一次警告他:“不要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她转身,大步向前走去,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
郁繁真是怀疑,谢思行的脑子是不是曾经被驴给踢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念头?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迅疾的风声,郁繁并不准备回头。下一刻,她听到了紧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
郁繁心中直打鼓,又走出几步,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谢思行错开眼神,眸色复杂:“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郁繁听着,忽然气笑了。
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郁繁看到了盘旋在自家门口,一直打转的刘协。
她还没惊讶,刘协倒是先瞪大了眼:“思……思行,你回来了?!”
自己一去不回,想必他们担心了很久。谢思行有些歉疚:“我只是……想在附近散散心。”
郁繁这才意识到谢思行的情况,侧过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