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年轻人轮流放哨,一旦发现有陌生人靠近村子,所有人就藏进自家先人的坟墓里。
每次危机解除,人们都会扒开季疏缈的坟包,把抱着她骨灰盒、不肯出来的周回拉出来。
村子里不敢再耕种,村民们拿出自己不多的吃食分享,一起嚼树叶摘野果。
在生存危机前,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下,老人们最先扛不住,一个接一个地去世,周回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简单的葬礼,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人,其中有生病却无药救治的季书朗。
长寿,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华夏将末世组织连根拔起,季家沟的幸存者们听着广播泪流满面,欢庆崭新的世界。
人们扛起锄头下地,斗志昂扬要响应政策号召,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生产生活。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末世以前。
周回依然每天上山给她擦墓碑、坐在坟前和她说些可有可无的闲话。
村里谁家的母猪生了十二只小猪崽、他今天撒了豌豆种子在菜地里、一会儿要去镇上买几只小鸡崽回来养……
好好的总裁,活成了村夫,活成了未亡人。
以往要西装笔挺才能出门的人,鞋上、裤腿永远沾着新鲜的泥土。
大地震来临时,天崩地裂的时候,周回跌跌撞撞地爬上山,看着被震裂的坟包,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抱着季疏缈的骨灰盒被大地吞噬。
强颜欢笑
季疏缈从昏醉中醒来,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本能地想要下床去找周回,软绵绵的双脚却支撑不住身体而跪倒在地。
她心里的难过像是沸腾的水似的,蒸腾出氤氲滚烫名为“悲伤”的水蒸气,填满了她的整个胸腔,熏得她泪如雨下、咳嗽不止。
如山如海的情绪紧紧揪住她的胃部,引起一阵阵痉挛,几番干呕后终于吐出两口水来,从喉咙到胃部却像被烧滚的热油灼烧一样疼痛。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身体里的痛苦与悲伤是真切的,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而去,她感到无比的孤独与无助。
她想去找周回,可现在周回是齐雯的。
季疏缈沉寂在无法自拔的无尽深渊中许久,任由身体里的悲伤肆虐,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疏缈擦干净眼泪,从地板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等得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想着,她能等到他们自然分手。
可是如果不呢?
如果他们不像上一世那样分开呢?
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头发搅在一起打了结,梳了两下梳不开,季疏缈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剪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