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空余下寂静,外殿喧哗的笑闹声便显得尤为突兀。
谢兰若的思绪纷乱如麻,她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她向来不去深想。
若说贤妃活得通透的话,那么她就是活得明朗。
一路向阳,将暗影撕扯于身后,不屑于与之阴私暗斗。
“皇上为大皇子计之深远,若是我嫁给了李元绪,以后大皇子得势,只怕是外戚当权,贻害无穷。”
谢兰若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娘娘,这就是你说的皇家凉薄,卸磨杀驴?可是李元绪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
只有她在乎李元绪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在乎的,只有他手上的兵权。
“阿若,这事不是没有转机。”
贤妃劝解她道:“好比一场博弈,皇上和李元绪都在权衡利弊,李元绪若是肯舍弃更多的筹码,皇上未必会拦着这门亲事。”
谢兰若不愿自己的亲事,被他们当作诱饵,引得李元绪入局。
“娘娘,我的亲事皇上说了不算,”她摆明了态度,“我说了才算。”
贤妃见她执意如此,没再劝下去,只一事,万不可行错一步:
“你和李元绪结亲这件事,只能李元绪来提,你不许对皇上胡说一句话。”
“谁提这件事,谁就会引来皇上的迁怒,谢家百年基业,阖府上下几十口人,承不起这样的后果。”
“阿若,他要是真心娶你,自会去求皇上赐婚,他若是不提,这件事也就罢了。”
贤妃留了谢家人用过晚膳后,才依依不舍地让崔嬷嬷送她们出宫。
她站在春熙宫门口,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隐没在巍巍的宫墙里,泪意上涌,眼泪倏忽间便掉了下来。
宣景帝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站定,“爱妃这是舍不得娘家人?”
贤妃低头抹了泪,佯装无事地道:“臣妾刚出月子,身子弱,吹不了风,一见风就流泪。”
“那爱妃还站在宫殿门口吹什么西北风?”
宣景帝将她打横抱起,抬脚迈进了门槛,宫人见了纷纷行礼避让,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皇上,放臣妾下来。”贤妃娇嗔地道。
“谁说自己弱不禁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朕还敢不抱你?”
宣景帝将她平放到垫了毛毯的软塌上,勾了下她的鼻子,“爱妃要是想出宫,等麟儿能下地走路了,朕许你回去省亲。”
贤妃攀着他的臂膀不松手,“臣妾要在宫里陪皇上,哪里都不去。若是府里姊妹能时常进出春熙宫,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爱妃真地不想回门省亲?”
贤妃柔声道:“出宫不易,随行仪仗众多,动辄车马劳顿,何况如此占街出行,让沿路商贩都做不成生意,若只是为了张扬皇恩浩荡而回门省亲,臣妾私以为不值当。”
宣景帝听了这解语铃般的话语,对她越发地怜爱,“你也知道朕对你恩宠有加?”
贤妃娘娘嫣然笑道:“皇上,那您允了谢府的姊妹时常进宫如何?”
“朕只允许爱妃的姊妹进宫,可不许那谢兰若随意地到访春熙宫。”
贤妃:“皇上这是为何?”
宣景帝颇为有理地道:“没得那不着调的舅舅,带坏了朕的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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