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黑之前,李元绪便领兵挺进了祁县。
谢兰若担心吴家镇和西麓县的川渝军前来支援,尽管镇北大将军放了话,她还是不放心地登上了城门口,亲自布控起了城防。
毕竟乌山军刚刚经历过一场鏖战,颓势尽显,再次交锋必然会折损更多的兵将。
她就这么点家底,可不能全都给败光了。
老薛头指挥着新军驻守城门,见谢兰若站在城楼上吹冷风,喊了她一声,“马上又要下暴风雪了,赶紧下来。”
“师父,我今夜守城门,以防川渝军的援兵来袭。”
老薛头呵斥了她一声,“胡说,哪里来的什么援兵。”
谢兰若从城楼下来,她抱着胳膊,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祁县的主将派出了两支小分队出去求援,万一有人来增援呢?”
“蜀中和北陵派出了新军,在吴家镇和西麓县的城门口叫嚣生事,他们忙着应付新军都来不及,哪里还管得上祁县?”
老薛头见她傻乎乎地被人骗上了城楼,气不过地道:“是不是李元绪骗你上去的?”
“是我自己放心不下,才上去把风的。”
谢兰若说来惭愧,连她都能想到的凶险,李元绪怎么可能没做好提前布防。
难怪他放话时口气那么冲,原来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才会有底气说出那样的话。
老薛头领着她走在前头,“以后多留个心眼,李元绪的话不要全信,他这人的诡计一环套着一环,你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已经被套上了。”
谢兰若想到她那无法排解的闺阁愁绪,脸上尽显哀怨。
老薛头猛地刹住了脚,回头瞪她,“那你还不跑,难不成还要陷进去不成?”
她觉得这话很有那么几分道理。
“瞧见没?这天上的大雪说下就下。”
老薛头缩了缩脖子,弓着背,抱手走在了前头,“李元绪三天前就算到了这场暴风雪,你跟他比差远了,老实地跟着我,以后没事,别再被他耍得团团转。”
说了这么多,就为了引出最后一句话。
老薛头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徒弟被人给拐跑了,以后没人围着他转,谁还来孝敬他?
谢兰若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深意。
她对李元绪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不能由着性子,任由这份私情恣意疯长。
作为谢家的“嫡长孙”,她要撑起将军府的门楣,在外建立赫赫战功,而不是陷于男女情长里患得患失。
更何况李元绪这样的人,不是她能肖想得起的,更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
他们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趁着事态失控之前,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要快刀斩断这些莫须有的情愫,让一切回归到从前该有的样子。
本就是她不该起的心思,是她逾矩地犯了错。
北风裹挟着雪粒子扑面而来,雪花钻进了衣襟里,她冷得一阵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心悦过一个人,还没有开始,一切就结束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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