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说完便闷下一口酒,谢轻舟也跟着喝了一杯,面上喜色逐渐收敛,神情变得郑重。
孟韵捏了捏他的胳膊,心里有些担心。
谢轻舟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何大夫喝得兴起,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沉浸在往日金戈铁马的岁月里,神情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谢轻舟夫妇是来同自己告别的。
何大夫像是真喝醉了,絮絮叨叨道:“临帆,长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谁也不知福。我想,或许会变天呐。若真有那么一天,何叔还在医馆等你。”
说完,何大夫头一歪,便醉倒在桌上。
何大夫倒是睡着了,万事不愁,桌上留下来的两人心里却各是滋味。
孟韵回味着何大夫嘴里的“变天”二字,又想到长安回程在即,眉间露出一股忧色。
谢轻舟看了她一眼,唤来仆人将何大夫扶回屋中,揽住孟韵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别怕,何叔说笑呢!我和轻熙小时候也常常被他编的鬼故事吓哭。”
长安变天可比鬼故事吓人多了,谢轻舟这样说,是不希望孟韵提起为那些有的没的焦虑。
孟韵点了点头,静静靠在谢轻舟怀中,闻着隐隐的草药香气,安心地闭上了眼。
“和郎君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谢轻舟一笑,收紧了环抱她的力道,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
何叔出生行伍,对这些方面一向敏锐。所以他说“变天”,很可能真会发生。
不过眼下他身在苏城,怀里又抱着孟韵,谢轻舟心里竟只有得过且过的想法。
长安诸事,容后再议吧。
要不说美人乡是英雄冢呢。
何大夫宿醉,加上年纪大了,哪怕睡前喝了一大碗醒酒汤,清早起来仍头疼得紧。
谢轻舟携了一本药经,虽然只有半部,何大夫仍觉惊喜,爱不释手。
头疼也一下子没了。
如此厚礼,何大夫闻弦知雅意,略略翻看,过了兴头便问,“说吧,要何叔替你做什么?”
“何叔明鉴,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谢轻舟说着从袖中取出几张纸,赫然是孟韵藏到妆奁里的那些方子。
那丫头以为她不说,自己便不知道。岂不知他谢轻舟也审过犯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在身,都不用审她,便知她有事瞒着自己。
“我不通岐黄之术,所以还得劳烦何叔,您帮我看看这几张方子可有何不妥?”
何大夫“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谢轻舟一眼,不过瞧几张药方而已,也难为他寻了这部价值不菲的药经来。
仔细验看过后,何大夫便道并无什么不妥,都是些妇人调理身子,有助身孕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