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定是紧张,心里默叹一声,还是得他自己来。
只见他举步沉稳,翩翩身影如青松翠柏,走到孟家人面前,躬身一礼,“晚辈谢轻舟,见过孟老、孟夫人。”
“不敢当、不敢当。”得知他是苏城县令谢轻舟,孟老秀才忙拖住他的手臂,侧身不受礼,客气道:“大人乃是一县之首,岂可向我等小民行礼?天寒地冻,大人快请进屋吧。”
“谨遵老先生美意。”谢轻舟说着,含笑点头,回身看了谢楼一眼。
谢楼迅速提起一摞精心挑选的礼物,跟着众人进了屋。
孟老秀才携着谢轻舟往里走,孟韵和母亲嫂嫂走在后面。
一路上,孟老夫人都在打量着这个年轻男子的背影,时不时看看孟韵,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几人路过一处摆放着桌案笔架的地方时,谢轻舟停了下来,看向孟老秀才的眼里满是少年郎的真诚。
“早听闻孟夫子学识渊博,门下弟子无数,甚至还有进士及第之人。今日一见,晚辈更是佩服。”
孟老秀才捻了捻胡子,嘴角极淡地上扬,很快又平了下去,只淡淡道:“大人过誉了。老夫这把年纪,占个耳不聋眼不花的便宜,教些学生们,随便认认几个大字。至于造化什么的,全看个人。”
谢轻舟颔首,神情依旧恭敬,“老先生自谦,晚辈受教。”
孟老秀才也不客气,施施然先他一步,率先到厅中坐下。
孟夫人跟上来,悄声对谢轻舟解释道:“我家老爷子素日当夫子,在学生面前立威惯了,还望大人见谅。”
“孟老性情率真,晚辈怎会计较,夫人不必多虑。”
谢轻舟颔首回答,声音不大不小,刚走没几步远就坐下的孟老秀才也能听到。
只见孟老秀才低头啜了口茶,小声“嘁”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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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来到厅中就坐。
刚寒暄没几句,孟老秀才便看着外头的天色忧心忡忡,当下吩咐夫人去准备午膳——谢大人光临寒舍,今日定要好生招待。
“韵娘也去。”孟老秀才冷脸吩咐着,语气丝毫不容商量,“免得你阿娘不清楚谢大人的口味,怠慢了客人。”
听着孟老秀才咬字音极重的“客人”二字,孟韵心中忐忑,飞快抬头看了自己阿耶一眼。
孟老秀才低头啜茶,面色如常,看不出息怒,她又望了望谢轻舟,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轻舟领会,朝她点头示意,安抚似的一笑。
“那韵娘先告退。”
孟韵说完不再犹豫,随即起身掺扶着陶玉,同孟老夫人一道离开。
厅中一时剩下孟老秀才、谢轻舟主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