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2/2頁)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婉兒也是喜歡自己的，那個吻，婉兒的反應，婉兒是喜歡自己的……

可她還是不能，她不能害了婉兒，不能毀了婉兒。

若是可以，她寧願不要做太平公主，做這個公主真的好累……但若婉兒註定會成為那個巾幗宰相，那自己又怎麼可能了無牽掛的捨棄掉一切去做一介布衣？那自己再活一世又有什麼意義？

跟武則天說的那句話，不過是自己的一時氣話罷了。

她能做的，就只能是眼睜睜地接受，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眼睜睜地放手。

是不是隻有自己放手了，婉兒才能像武則天說得那樣平安？

是的，只有武則天才可以保護得了婉兒，只有武則天才能讓婉兒不被人利用，也只有武則天才能成就婉兒的理想抱負。

宋玉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可又能怎樣呢？她能做的就是成全不是嗎？這份愛，本就該在前世的死別時一併帶走，本就不該還在這一世去招惹婉兒，都是自己自作孽，活該。

她不斷說著不甘心，不放手，不放棄，然而內心深處卻有著另一個聲音在提醒她是該收手的時候了。現在，自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誠如武則天所言，沒了她，連自己是否能夠安好都是未知之數，又有什麼資本去愛婉兒？

迷濛著淚眼，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黑暗中唯一的光彩就是那清冷孤寂的月光，照在雙手之上，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揪著，擠壓著，碾碎著，讓呼吸也跟著慢了起來，有種痛得快要窒息的死氣。

宋玉的腦海裡不斷閃現著和婉兒的種種過往，那一點一滴烙印在心上，嵌入骨髓，是深切的悲慟。

懊悔無助的眼淚狂湧而出，宛如大江決堤，找到了宣洩的口子，再也止不住大哭起來。

她用手死死捂著胸口，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彷彿要將她撕裂一般，唯有蜷縮著跪在地上，額頭拼命抵著堅硬的地面，似乎如此就能感覺到自己不是那麼快要死掉了。

門外守候的謝瑤環沉痛地扶著殿門，聽著裡頭的嚎啕，心也彷彿被揪碎了般。也許只有她才懂得宋玉對上官婉兒是怎樣的深情，也許也只有她才曉得，她哭，便意味著她明白了天后的話。

“團兒妹妹，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謝瑤環本不該說這話，可她仍是忍不住提了出來，天后要怪罪，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團兒妙目在她臉上一帶而過，焉能猜不到她的心思，也不戳破道“那成，那我就回去了，天后那邊尚有許多事要處理呢，就有勞姐姐了。”

謝瑤環感激謝過，目送她離去，轉身面對殿門，斟酌半晌，還是決定將它推開。

光線不及之處，是哭聲的來源，一個嬌弱的身子窩在地上，不住的顫抖。謝瑤環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掉了，這個小公主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陽光，時時臉上的笑容都充滿了溫柔，她還從未見她這般無助過，這樣的令人心碎和憐惜。

“太平……”謝瑤環儘量放輕了腳步走近，蹲下來從後頭試探著摸上她的肩膀。宋玉卻像個沒了魂的人一樣，任由她搭上，謝瑤環見此，實在不忍心讓她如此傷心，怕她再這般哭下去會給哭岔氣，扶著她雙肩的手微微用力，就將那人抱在了懷裡。

宋玉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她的衣襟，埋在她懷中毫無顧忌的放聲大哭。她需要洩，積攢了兩世的眼淚，就讓她任性這一回。

“太平，不要哭了，你想想婉兒，你想讓她知道你是因為她嗎？可她又能改變什麼呢？你不是讓她徒增心傷，讓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嗎？”雖然眼下不該說這些話，可不說只怕這人會邁不過去今夜，謝瑤環摟著她，一下又一下撫順著她的後背。

宋玉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立即去明白，她只想繼續洩，謝瑤環心知她放不下，也不再多言，只是安安靜靜地守候著她。許久許久，宋玉在她懷裡哭了很久，終於哭聲漸漸低了，努了努嘴想說什麼，方一張嘴，便因哭得太兇，眼淚鼻水的倒灌使得氣管受堵，嗆的咳嗽起來。

好容易才平息，宋玉拽著她的衣襟，癱軟在她懷中，抽泣著說道“瑤環，你就讓我哭吧，別管我。”

謝瑤環抿了抿嘴，沒有答話，卻摟得更緊了，又取下自己的風麾替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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