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流程走过一遍,歌单上的歌曲也唱了个遍,顾琅言席地而坐,微微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撑着胳膊往舞台边缘挪动了几下,拧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
仰着的脖子上青筋盘踞,与汗水缠缠绕绕在一起,陆祺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一瓶水见底,他把瓶子随手仍在一边,低下头看陆祺。
“这个位置怎么样,效果好吗?”
陆祺仰视他,看向那双充满星光的眼眸。站在舞台上的顾琅言,瞳孔永远是闪着光的。
“很好,特别好。这个距离……正正好。”
在这一刻陆祺有一股向内心的畏惧妥协的冲动。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
如果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安全距离,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都已经过了为爱冲动的年纪了。
陆祺试图说服自己,但内心却有着一股强烈的预感,他说出这句话时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下一个赌注呢?
陈知行那天的话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仰着脖子看台上的顾琅言,嘴角噙着笑意。
顾琅言不瞎,也不傻,以他对陆祺的了解来说,他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理智告诉他陆祺说的是对的,这些年来,陆祺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崭新生活,而这个生活里没有身影,但他心里总有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不停地怂恿他。
顾琅言知道,那道声音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只思考了半秒钟,就撑起身子,如果不是舞台边缘有一圈打光灯,他恐怕会直接跳到陆祺面前。
于是他撩了一把头发,回给陆祺一个简单纯粹,但又带着全部勇气的微笑。
陆祺眼睁睁看着顾琅言站起身,然后绕了一圈跑下舞台、跑向自己。
他的速度很快,掀起一阵微风,细碎轻柔的刘海在风中凌乱。顾琅言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已然耗费了他大部分力气,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量,跑到陆祺面前,撑着膝盖,有点狼狈地喘着粗气,胸膛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最后他坐在陆祺旁边,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他用手按住自己的手臂,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
“其实……”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说:“这才是最合适的距离。”
陆祺一愣,大脑被“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占据,他看见顾琅脸上的汗水,也看得到他眼里的虔诚。
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世界安静了下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汗水挂在发梢上摇摇欲坠,“啪嗒”一下砸在地上,也砸进了陆祺的心脏正中间。
至此,荒芜的土地再次焕发生机,凋零的花朵再次绽放。
是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