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年忽然想起了几年前在e市第一次看到陆祺时的场景。
他穿着一身蓝灰色的毛呢大衣,脖间简单系着黑色的围巾,耳朵尖红红的,身高腿长穿梭在e大复古华丽的城堡建筑之间,面无表情地和路过的同学颔首打招呼,头发修剪得很干净,有点短的碎发搭在额头上,整个人笼罩着一股孤独寂寞,看起来既淡然,又难以接近。
如果不是后来两个人有机会接触并说上话,赵安年可能永远不知道那样挺拔脊背之下有一颗脆弱迷茫的心脏。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陆祺终于收到了他的消息——“临时有事,抱歉。”
陆祺关掉手机,在这一刻接受了他今天不回过来的事实。
他一脸平静地对赵安年说:“他今天不会来了,抱歉年哥,耽误你时间了。”
赵安年细细打量着陆祺的微表情。
他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越是这样的表情,赵安年就越是能肯定他的心情一定很差。
他与陆祺也认识好几年了,知道他很多时候的冷静只是一种伪装。
真实的陆祺,是更加火热的,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那团火蒙上一层寒霜。
那团火给予他勇敢爱人的力量,同时也令他更加倔强、逞强,容易感情用事。
陆祺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像一个合格的大人。
理智、成熟,遇到问题游刃有余。
他也确实做到了。
除非那团烈火熄灭,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融化寒冰,而加速寒冰消融速度的催化剂,突然又出现了。
让烈火被寒冰覆盖的人,和加速寒冰融化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作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咨询师,赵安年不会透露病人的隐私,但作为陆祺的朋友,他也是真的希望陆祺能过得舒心一点。
强烈的拉扯令他回过神来,赵安年在心里默默叹气。
“应该是在忙,他这个职业我也有听说过,忙起来简直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赵安年并不是在替顾琅言说好话,陆祺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心脏猛地掉在地上砸得生疼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需要时间适应一下。
成年人作出决定往往更加挣扎,他们没有办法完全凭借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必须要结合现实各种情况。
如果是年少时的顾琅言,大概就做不出“放陆祺鸽子”之后才通知这种事。
陆祺不是有意拿现在的顾琅言和以前的他做对比,只是时不时会怀念起那时最简单最纯粹的他们。
那时候的陆祺可以任性地为了爱情“私奔”,两个人窝在狭小的出租屋取暖,而现在陆祺恐怕会下意识的衡量利弊。
哪怕最后结果一样,但中间经历过怎样的思想拉扯,是很难用只言片语说清楚的。
所以他才更加觉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