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马车驶入泽江县城门时已是傍晚时分。
秦月娘在马车上颠簸两日,已经略显疲态,苏韫晴便决定休息一夜过后,等到第二天再去墓地。
接回了娘亲,也没了其他的顾虑,带着母亲和春卷趁着夜色先后去拜访了郝婶和祝伯等几位当时给予过他们很大帮助的人后,便去探望马太医。
从马太医夫人口中得知,皇上一早就已经有意要将马太医重新聘入太医院,可是马太医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回绝。
看着秦月娘身子虚弱无力,马太医替她诊脉后又开了一副药,才作别了他家回到客栈。
夜里,苏韫晴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睁大着眼睛。
春卷轻声问道:“姑娘,你怎么还不睡?”
苏韫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春卷笑道:“睡着了和没睡着,呼吸声是不一样的。”
苏韫晴问道:“春卷,你说你之前那主家是开饰铺的对吗?”
春卷道:“是啊,是沂州最大的饰铺,咱们泽江这里的铺子只是分号。”
苏韫晴啧着舌没有说话。
春卷道:“哎哟姑娘,闹了半天你没睡觉是在想这事儿啊?快别琢磨了,明天再说吧,睡觉要紧。”
苏韫晴道:“我睡不着,春卷,你陪我回家一趟好吗?”
“回家?”
借着天空半块残月的亮光,主仆二人穿过街道来到了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的大学士府门口。
苏韫晴轻轻推开大门,一股熟悉而又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中的杂草已经枯黄,在大火中幸存下来的小树叶子虽然全部凋零,但看枝干,似乎比去年长高了一些。
春卷举着灯,给苏韫晴照亮着脚下的路。
抬头望去,当初被大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房屋已经全部垮塌,想是去年雪灾的缘故,将那些断壁残垣尽数压倒在地。
整个大学士府,只剩下高大的院墙还坚强而挺拔的守护着她整个幸福的童年时光。
爷爷和两个哥哥的尸体停放在院中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她慢慢的靠近院中那只大水缸,里面只剩下缸底一点残留的雨水,和漂浮在水面上的几片枯叶。
她小心翼翼捡起地上那两只木桶来,生怕长时间风吹日晒雨淋的水桶会一碰就散架。
可令人意外的是,水桶很牢固,当初就是因为在水缸旁边,而且桶身是湿的,所以才在大火中幸免于难。
令人意外的是,过去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有损坏。
春卷提着灯笼靠近木桶道:“姑娘,这水桶,被人修过。”
“是吗?”
苏韫晴将桶抬高对着灯光一看,桶身上的两道竹篾还是绿皮的,桶底一块小木板是新换的。
“这我说都这么久没人动过了,它怎么可能还这么好?原来是有人重新箍了一遍,还把下面腐坏的木块给换了。”
她半眯着眼睛道:“会是谁呢?祝伯?不会,祝伯是今天才知道我们回来的,郝婶一家也一样,难道是马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