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这阵仗,实在叫她放心不下。
东宫威压无处不在,太子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情蛊所困的太子。
万一他因情丝蛊一事恨极,真动了杀心,如何应对?
锦书手心沁出冷汗,与侍立另一侧的小昭对视一眼,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薛绥却浑然自若,慢慢捻起药粉,指尖抖落在伤口上,动作不疾不徐。
“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
她声音淡然,仿佛置身于水月庵的禅房。
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心,泄露了伤口的不适。
晌午时分,方用过素斋,雨便落了下来。
起初是稀疏的几点,很快便连成一条条细线,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幕,将青翠的竹林洗刷得愈苍冷……
薛绥临窗而坐。
突然现这个窗户,正对着别院的角落。
在那个沉寂的角落里,她亲自种下的三株“情丝花”都已长势茁壮,在这个时节,草木都在逐渐收苗,偏它逆势生长,开得如火如荼……
原来它真的会开花。
在旧陵沼从未见过的花朵,竟在太子别院的秋季,悄然绽放……
她怔忪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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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公府百年煊赫,一朝倾颓。
太子李肇在御街之上,当着万民的面,以雷霆手段拿下郑国公府嫡长孙郭照怀,勒令郑国公郭丕闭门思过,此举无异于在看似平静的上京城,投下了一颗震天撼地的惊雷。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紫宸殿里,王承喜撤下御案上冷透的参汤,动作轻得几乎无声,更不敢瞧皇帝沉凝的面容。
“太子当街处置郭丕,倒是好胆气。”崇昭帝将御案上的折子推到一旁,指节微微敲击案沿,出笃笃声。
“郭家这块朽木,烂得可正是时候。”
他抬眼看向王承喜,“传旨下去,命巡防暗探即日起紧盯京中动向,不管虚实,无论大小,务必风闻奏事,呈送御览……”
“陛下。”王承喜垂应是,低眉顺眼地添了句。
“萧老大人在殿外候着,说有要事启奏……”
崇昭帝眼皮未抬,抓起案头朱笔在奏折上随意勾画。
“朕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兔死狐悲,替郭家喊冤,求朕保全郭氏颜面。哼,且让他候着去。”
殿外。
萧嵩身着朝服,立于汉白玉阶下,面色焦灼。
“相爷。”内侍推门出来,低声劝道,“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等下又要面见太子殿下……相爷不如先回府等候面圣时机,免得触怒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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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嵩长叹一声,悻悻退下。
他身侧跟着一个须皆白的老幕僚,紧赶两步,低声道:“太子此次雷霆手段,怕是冲着萧家来的。郑国公府一倒,下一个只怕就轮到我们了……陛下态度也不明朗,怕是要拿郭家敲山震虎……”
“住口!”萧嵩厉声打断,袍袖一扫,“圣上对萧氏倚为肱骨,何等恩宠?不可妄加揣测。”
话虽如此,他想到御街上的事,脊背也不免生寒。
忽地停下脚步,转向心腹幕僚,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