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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傍晚，时雍斋。

萧靖南一身月白里衣，倚在窗边看书，发冠早已卸下，如瀑青丝垂落肩头，烛影摇摇之下，似墨色绸缎般流淌。

此时已近深秋，天气微冷，可不知道为什么，黎婉铭看着他，却觉得脸上渐渐有些发烫，竟连呼吸都不畅顺了。

他今天晚上。。。。。。是要睡在这里了吗？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次不是契约婚姻，两人不会和离，也再没有人会突然一道圣旨将他π完南疆。

好像，是该办正事了。。。。。。

这个念头一起，黎婉铭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你。。。。。。你今天不去衙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娘子很希望我去衙门吗？”萧靖南“啪”地一声合上书页，黑漆漆的眸子似笑非笑，沉沉地望了过来。

黎婉铭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垂下眼帘：“没、没有。。。。。。只是看你之前都睡在衙门里，怕你今天晚上也有事。。。。。。”

“说起来，我今晚的确是有件大事。”萧靖南慢慢地走过来，一双凤眸映着烛火，里面浮光潋滟：“再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大了。”

“什、什么？”黎婉铭努力地端庄着姿态，不去看他。

萧靖南靠近，再靠近，然后径直略过了她。。。。。。

？？

黎婉铭睁开眼，看到他走到她身后的紫檀雕花柜后面，弯下腰，从里面抱住一个深棕色的小酒坛来！

拍开上面的封泥，熟悉的馥郁酒香溢满房屋。

“金玉堂酒！”

黎婉铭惊喜地叫道。

她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再见到这种酒。

萧靖南指尖轻抚坛身，眉眼温柔：“这是我自己学着酿的金玉堂，虽比不上娘子的金玉堂酒醇厚甘甜，可总算也有八分像了。”

他手腕翻转，忽然从袖中取出两只朱红釉酒盏，盏上比翼鸟交颈缠绵，喜字纹熠熠生辉。。

“这个。。。。。。”黎婉铭叫道：“这不是我们大婚当夜，饮合卺酒的酒杯吗？你居然还一直收着？”

萧靖南拎起酒坛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昔日看娘子酿酒，我就想着，若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娶娘子过门，这合卺之酒，一定要用娘子自己酿的金玉堂。”

“可惜事与愿违，娘子的酒铺被封，所有的原料、秘方、账本也都被一应封存。风靡京城的金玉堂酒，竟然就此绝迹。”

“幸好，我还不算笨，每日耳濡目染，总算也学得娘子的三分真传。”

酒香氤氲中，他执起一杯递来：“今天便用这坛金玉堂，来与娘子行合卺之礼。”

黎婉铭的眼中忽然沁起水光。

原来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

她与他，拜过三次堂，成过三次亲，可直到此刻，饮下这杯迟来的合卺酒，才像是真正走完了婚礼的最后一程。

她轻轻抬手，撩起衣袖，指尖轻微颤抖，穿过他的臂弯，与他交颈而饮。耳鬓厮磨间，他温热的鼻息扑到她的脸上，似烈火灼烧。

朦胧之间，她仿佛听到礼官高声唱喏：“夫妻对拜，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