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大夢誰先覺（8）

王恆一關上窗後，屋內就變得昏暗了起來。他也沒有去點上蠟燭，而是上了床，將崔依抱住，他的下巴靠在崔依的頭上，兩個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我明天就去委員會接一份工作，以後你就拿自己的那一份物資就行。”王恆一輕聲說。

崔依搖了搖頭:“你知道的，這只是個找事的由頭而已。”

“嗯...你的公正，你的善良，你的名聲...讓他們謀取不到自己的利益了。”王恆一點出了問題所在，“他們請蔣環過來，多半也是如此。可能很快他們就會向大家公佈這件事，他們花了很多物資，請了另一位異能者過來幫忙。而後你不肯出手的事情就會被散佈出去...很多人會對你有意見。”

崔依蜷縮了起來，王恆一是和將軍打過交道的人，這些普通人拙劣的手段他一眼就能看破，但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他們此刻並沒有太好的破局之法。

“...我該怎麼做，恆一。”崔依小聲地問。

“人類秩序中，維持秩序的最根本方法就是武力。”王恆一說，“誰有更強大的力量，誰就有話語權。但是...”

崔依的異能並不能用於戰鬥，王恆一的天賦也尚未恢復。

“...你退出委員會吧。”王恆一說，“物資我去掙，他們不是就想要權力和利益嗎？給他們，我們能這樣生活就好了。”

崔依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我如果離開了，這裡的公平就會失衡。很多人都會受到影響...”

“他們會不停地用這種小手段來噁心你，直到把你的名聲搞臭，民眾也不再信任你，那時，他們一樣能達成這個目的。”王恆一說。

“恆一...你甘心嗎？”崔依說，“就這樣服軟。”

王恆一嘆了口氣:“我曾經建議過你，展一下自己的勢力，可是你說，你只要確定公平就好了，其他的事，你並不想參與。”

崔依握緊了拳頭，聲音有些顫抖:“...嗯，我的問題。”

王恆一連忙解釋:“我沒有在指責你不聽我的話。”

“我知道。”

崔依轉過身，用背部對著王恆一。

“可是已經這樣了...”

王恆一嘆了口氣，和女孩子說話還是要小心一些。

“恆一，我和你說過我父母的事嗎？”崔依忽然說。

王恆一想了想:“你只提過...他們不在了，這個問題我們就沒有再聊過。”

“嗯...我的父母都是老師，中學教師，兩個人在一個學校。”崔依緩緩說著，“我本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父母都很愛我，他們一直教育我，要做一個善良正直的人。”

“我的家鄉是個很破的小城市，那裡的學生裡，很多都是混混。我爸也會有很多這樣的混混學生。有一個學生就是，他平時基本不來學校，每天在外面混社會，沒事就打架鬥毆。我爸爸勸了他很多次，但他不但不聽，還指著我爸鼻子罵...有一次他把一個同學打進了醫院，終生殘疾。聽說他本來是要下死手的，被同伴拉住了...學校對他做了開除處理，他的家長跑到學校，跪著求我的爸爸，但別說事情多惡劣了，這件事我爸也根本做不了主。他的死對頭把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他，說，他的爸爸在辦公室給我爸當孫子，一把鼻一把淚地跪著，還扇自己耳光。”

“我十二歲那天，爸媽給我買了蛋糕...那混混躲在樓道里，用刀捅了他們。我爸爸被捅了32刀，我媽被捅了25刀，全都不治身亡。”

“我那時在房間裡，戴著耳機學習，根本沒聽到父母的呼救。”

“聽說鄰居現屍體時，那個混混還在樓道等著...我猜是在等我吧，想把我們一家人都殺死。”

“我接到警察的電話，出門看到一樓道的血，和躺在法醫驗屍處的爸爸媽媽。”

“我好想救他們，我好想，我好想...那時我如果沒有戴耳機，我如果沒有戴耳機...我如果能現，第一時間報警...”

崔依已經泣不成聲，王恆一隻能緊緊地抱著她。

“或許是這個願望太過強烈，那一天，我覺醒了異能。兩個異能，都是治癒作用的。”崔依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已經沒用了。兇手因為只有16歲，沒法被判死刑。”

“我當時在心裡質問老天，也在問我死去的父母。這就是善良的下場嗎，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嗎？”

王恆一攥緊了崔依的手:“...後來呢？”

“...後來，我終究也沒有所謂地黑化。我不想讓父母失望。我悄悄用異能幫助所有我能幫的人，我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還是被人現了。”

“...宋成？”

“嗯，是宋哥。”崔依回想著那一天，“宋哥現了我的異能，問我要不要加入他們，救更多的人。”

“我本來不想答應的，可是他說，他要送我一份禮物。”

“而後，秦之谷，秦哥和瑾兒姐都出現了。他帶著我們出現在了監獄...兇手在的那間。”

“其他人都被秦哥送走，監獄裡只有那個混混。動手的是瑾兒姐，她當著我的面，把那個人渣一刀一刀砍死...”

“我很害怕...也很...激動。我無數次能力都想幹這樣的事。”

“後來，瑾兒姐告訴我，這種事，我不能做。我不應該為此動搖，堅守自己的正義和善良，如果有黑暗存在，就由他們這些本就在黑暗中的人去對抗。連宋哥也說，也只有這樣，我的異能才會變強，才會更加有用。”

“無論是我死去的父母，還是後來大家庭裡的瑾兒姐他們。”

“他們都說，堅持我自己的善良公正。”

“恆一...我不會退縮的。”

王恆一沉默了許久。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嗯，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