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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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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診的人臉色頓時也變的了,拉長聲調:“原來是威武——大將軍啊。”

威武將軍李梁,這個名字別說京城的人,天下皆知。

當年就是他親手斬下吳王的頭顱,舉著迎接皇帝,立下大功。

李梁有功被新帝看重,但卻沒有好名聲,因為他斬下吳王頭顱的時候是吳王的大將軍,他的岳父陳獵虎是吳王的太傅。

雖然李梁說是奉帝命正義之事,但私下難免被嘲笑賣主求榮——畢竟諸侯王的臣子都是諸侯王自己選定的,他們先是吳王的臣子,再是天子的。

這個李梁誅殺了吳王還不夠,又瘋狂的構陷滅殺吳地世家大族,如一條惡犬,吳地的人恨他,大夏的其他人也並不敬愛他。

問診的人不想再多談他,說另外一個很熟悉的名字:“這位丹朱娘子原來是陳太傅的女兒?陳太傅一家不是都被吳王殺了嗎?”

當年的事也不是什麼秘聞,夜晚問診的人不多,這位病人的病也不嚴重,大夫不由起了談興,道:“當年陳太傅大女兒,也就是李梁的妻子,偷拿太傅印信給了丈夫,得以讓李梁領兵反攻國都,陳太傅被吳王處斬,李梁之妻被綁在城門前吊死,陳氏一族被關在家宅不分男女老幼僕從侍女,先是亂刀砍又被放火燒,合族被滅,太傅家的小女兒因為生病在桃花山靜養,逃過一劫,後城破吳王死,被夏軍抓到帶來詢問李梁怎麼處置,李梁那時正在陪同皇帝入王宮,看到這個病歪歪嚇的呆傻的小女孩,皇帝說了句稚子可憐,李梁便將她安置在桃花山的道觀裡,活到現在了。”

說起當年,問診的人神情悵然,掐指一算:“已經過去十年了啊,真快,我還記得那時候可真慘啊,一邊兵馬混戰,一邊還發了大洪水,到處都是死人,屍橫遍野,那場面,根本不用皇帝打過來,吳國就完了。”

雖然過去了十年,但吳王的餘孽還不時的鬧騰,說這些舊事也怪危險的,大夫輕咳一聲:“所以說天要亡吳王,不要說這些了,你的病沒有大礙,拿些藥吃著便是。”

問診的人還想說什麼,身後有人站過來,帶著幾分血腥氣:“你看完了沒,看完了快讓開,我的手被刀切破了。”

問診的人嚇了一跳,轉頭看一個年輕人站著,右手裹著一塊布,血還在滲出來,滴落地上。

大夫見慣了流血並不驚慌,一邊問“怎麼傷的?”旁邊的店夥計警惕的打量他,京城禁攜帶兵器。

年輕人二十七八歲,面容微黃,一口吳音:“我是醉風樓的幫廚,不小心菜刀切到了。”

大夫已經解開裹布,傷口雖然嚇人,但也還好,讓夥計給綁紮,再開些外傷藥就好了。

年輕人付了錢走出去,站在熱鬧的街市,看向城外桃花山的方向,兩邊的燈火映照他的臉忽明忽暗。

陳丹朱每天起床很早,會沿著山上上下下轉兩遍,順便打山泉水回來。

這一日她來到山泉邊,看到已經有人先行一步。

年輕人背對她,用一隻手捧著水往臉上潑,另一隻手垂在身側,裹著傷布。

他說:“這水怎麼這麼涼啊。”

陳丹朱道:“桃花山的泉水一年四季都是涼的,敬哥哥十年沒回來,都忘記了嗎?”

年輕人轉過身,被洗去黃粉的臉露出白皙的肌膚,有著英俊的面容,眼中幾分驚訝:“阿朱,你認出我了?”

陳丹朱走過去,把兩耳水壺放下,看著晶瑩跳躍的泉水:“敬哥哥與我哥哥是好友,同進同出,也常帶我玩耍,你的背影和聲音我怎能認不出來?你怎麼回來了?吳大夫楊氏一族的名單都撤掉追查了。你何苦又出來呢?”

楊敬笑了笑:“我們家都死光了,我怕世人忘了,所以出來啊。“

陳丹朱將接滿水壺拎起來:“敬哥哥是回來報仇的嗎?”

楊敬看著她,二十五歲的女子臉上沒有了稚氣,薄紗頭巾遮不住她嬌媚的面容。

他輕嘆一聲:“阿朱,你不怕我嗎?”

陳丹朱道:“怕你殺我嗎?”她轉過身嫋嫋婷婷邁步,“這十年來,有人來殺我,也有人來勸我去殺人,我見得太多了,習慣了,沒什麼可怕的。”

女聲平靜,聽起來卻又憂傷。

“阿朱。”楊敬喊道,“你恨吳王嗎?”

恨吳王嗎?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但家破人亡的痛苦陳丹朱哪裡能忘,她一雙眼盯著楊敬,咬牙道:“吳王聽信讒言,誅殺我族,雖然說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但我如何能不恨?我陳氏一族自高祖分封跟隨吳王,世代忠心,我父親在五國之亂的時候奮勇殺敵,保全吳國不受半點侵擾,為此傷了一條腿,吳王他怎麼能僅僅聽信讒言,無憑無據,就誅殺我家主僕一百三十口人!吳王他——”

“阿朱。”楊敬上前一步打斷她,沉痛道,“這是吳王的錯,但他也是被矇蔽的,不是無憑無據,是有憑據的,李梁拿著兵符啊!”

陳丹朱冷冷一笑:“是嗎?那先前張監軍害死我哥哥,他怎麼不認為張監軍是要反了?”

楊敬笑了,笑中有淚:“阿朱啊,阿朱,你們都被李梁騙了,他哪裡是衝冠一怒為你們,他早就歸順皇帝了,他騙你姐姐偷來兵符,就是為了反攻國都的。”

聽了這話陳丹朱神情漠然,很明顯不信他的話,問:“你是吳太王的人還是洛王的人?”

吳王被殺了以後,其屬地自有官將不服,認為皇帝背信棄義,違背祖訓,不堪為帝,於是擁立了兩位吳王的宗室召集人手意圖討伐,不過,吳太王五年前已經被大夏大軍剿滅,至於最新這個——

“擁立洛王的大將軍,應該剛把洛王殺了,自立為王了吧?”陳丹朱道,“那與吳國吳王還有什麼關係?”

十年過去,吳王在世人心中早已經消散,所謂的吳王隨眾也不過是各有心思各圖名利。

楊敬看著陳丹朱眼神幽幽:“你在這山裡,世間的事還都很清楚,是李梁告訴你的嗎?”

陳丹朱不再說話邁步前行,她身姿纖瘦,拎著水壺搖搖擺擺如風撫柳。

“阿朱。”楊敬慢慢道,“丹陽兄不是死在張美人父親之手,而是被李梁陷殺,以示歸順!”

陳丹朱的身子一下子站住了,她轉過身,薄紗跌落,露出驚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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