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大人,不必多礼。”
景安抬起头,在正厅门口站着等候的不是陈辞周还能是谁?
他虽是对着叶亭贞说话,但那一双眼似有若无向景安看去。
景安一看到他,映入脑海的首先便是那蜀中水患。
自上回景安被叶亭贞一道密诏召回了汴京,也就再没见过陈家父子。
可如今还有一件棘手之事。
采青大娘。
景安的外婆。
她日日徘徊在驿站门口,向过路人诉说自己的悲苦,只要有个有心人一问便知她要寻的便是景安。
他那时脑子混沌,竟然忘记将她安顿好,只在临走前吩咐驿丞好生看顾她,不可被人欺侮。
只是忘记了,这就如他代替“景安”身份路上的一根刺。
始终是个隐患。
若是旁人,便杀人灭口,绝了此等隐患。
但他下不去手,真正的景安本就为他而死,自己万不能恩将仇报。
只是这苦果,也要让他承受罢了。
三人落座后,侍女将珍馐美食奉上,林林总总摆上了案几。
叶亭贞坐于主位,微抿了口茶,先是与陈辞周寒暄了几句,无外乎是问陈雾良是否安好。
“家父一切安好,劳王爷挂心。只是舟车劳顿实在疲乏,我等二人于昨日申时才至汴京,未能先向王爷请安,还请王爷恕罪。”
叶亭贞摆摆手,饶有兴致的又看向景安,“本王记得你二人一同去的蜀中罢?”
景安颔首,站起身向陈辞周揖手道,“小陈大人,许久不见。”
陈辞周点点头,两人算是打了个照面。
正待景安落座时,叶亭贞由侍女倒了杯酒,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蜀中可有趣事?”
姻缘错(五)
陈辞周垂头抿了口茶,他坐在景安对面,袅袅茶烟将景安的面目遮住了一半,看不真切。
他淡暼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应起叶亭贞的话来。
“蜀中水患艰险,但其风景与汴京迥异,也算苦中作乐。不论是饮食与风土人情都与我等所见过的不同,此番可谓是增长见识,与景大人共事也是臣与家父的荣幸。”
景安闻言一动,按捺住心中微颤,“小陈大人言重,也是景安的荣幸。”
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席间便安静下来。
越是这般寂静,景安的心便一刻不得安宁。
他捏着茶盏的手隐隐发颤,喉咙间一股子腥甜,忙又抿了口茶将那种不舒服的味道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