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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的孩子~Ⅴ~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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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我相信好書須得遇上好譯者。的確,只要是石井女士翻譯的書,每一本都很精彩,有地道的譯者的文體(讀上幾行便能明白),同時譯文又充分體現了每位作者的個性,每次重讀都感觸良深。而比什麼都精彩的,是石井女士豐富腴潤的日語。日語真是優美的語言啊,我由衷地感到幸福。

翻譯之難、翻譯之樂,我都是長大成人之後才刻骨銘心地體會到的,最近連續翻譯了三種繪本。三本都魅力無窮,一看就喜歡,於是翻譯了出來。好書須得遇上好譯者(基本都是),若不是這樣,則必定能培養出好譯者(極具耐心地),我毫無原則地如此相信。

<h3>幾件小事</h3>

首先是《甜蜜的糖果》。

第一次聽這首曲子時,心想這是何等美妙的愛情歌曲啊。充滿太陽的氣味、無聊卻幾乎令人窒息的幸福,彷彿雷鬼音樂那般舒適,軟綿綿的似乎立馬就要融化掉。我非常驚訝,因為從未聽過如此簡約的情歌(至今為止仍然沒聽到過別的)。只聽一次便能記住,一連幾天總是唱著它。

我喜歡甲斐先生[8] 的情歌。

任何型別的歌我都喜歡,不論是散發著不幸氣息的還是溫和寧靜的,不論是帥氣瀟灑的、痛楚不堪的還是多愁善感的,強有力的還是樸素的,抑或是令人心花怒放的。

也許是聲音的緣故吧。甲斐先生的聲音總是赤裸裸的,無論演唱哪種型別的情歌,總是衝著對方,將無與倫比的悲哀和瘋狂乾脆而直接地傳遞過去。聽著聽著就會心旌搖曳,有時候心旌搖曳得根本無法聽下去。

因為是情歌,不這麼危險,那就是謊言。

還有。

自不待言,甲斐先生是創造旋律的天才。他創造的旋律足以震撼靈魂。

“在當今的流行音樂和管絃樂中,即便是備受重視的‘音響’也不可能替代旋律。音響一逝而不返,旋律則會留存下來。”

這是瑪琳·黛德麗的話。黛德麗若是聽了甲斐的曲子,肯定一下子就會愛上。

這並非僅限於音樂,美術和文學也同樣如此,能共同擁有同一時代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我不是所謂的狂熱粉絲,即便去聽音樂會,也不會用湧自丹田、撼動人心的聲音高喊“甲斐——”,卻一心希望感受甲斐先生創作的全部音響、全部空氣。作為一個與甲斐樂隊共同擁有同一時代的人,站在會場裡。

然而不久之前,我看到了甲斐先生粉絲俱樂部的會刊。上面刊登著來自粉絲們的各種各樣熱情洋溢的問候。有趣的是,好些人都寫道:“希望背叛我們。”請背叛我們,希望被背叛……一旦形成文字,便顯得極其反常。我端詳著會刊,沉吟良久。

請背叛我們!當粉絲們如此直截了當地表明期待的時候,即便背叛了,也只是順應期待而已,所以完全不構成背叛。要進一步背叛那些期待被背叛的人,是一樁困難無比的事,更不用說一次又一次地、反覆不斷地去背叛了。

但是,沒關係。

不可思議的是,這世上為數極少的人卻無論如何也要背叛他人。這不是由道理驅動,而是由生理驅動。

不必說,這些人被稱為藝術家。

<h3>阪神是虛構</h3>

阪神沒有現實感。與其說沒有現實感,不如說是超越了現實。

不管是大獲全勝還是一敗塗地,該怎麼說呢,感覺都像是感冒發著高燒做了一場快樂的夢。我喜歡阪神,直到最近才發現完全是出於這個原因。畢竟全部是夢境的話,就什麼都不可怕了,正是這種堅強,才是阪神的妙趣所在。阪神就是虛構。

所以,看比賽時,我感覺是在讀一本書。彷彿讀的是《奇幻島英雄》《地海戰記》這一系列非比尋常的冒險故事。

比如,騎著馬高舉著劍與敵人作戰的年輕人(起初不成熟,透過遊歷逐漸成長,到故事結尾成為真正的英雄)是新莊,揮舞斧頭勇往直前、愛誇耀力量的是龜山,有點任性難對付、實際上很重情義(會把小松鼠飼養在衣袋裡)的男人是中西,平時極其安靜、一個人在樹蔭下吹吹小鵝笛、緊要關頭卻瀟灑強大像謎一般的男人是真弓。還有,當他們處於困境時能夠仰賴的幕後領袖(一般是居住在深山裡的老爺爺),我想推薦島野教練。真是陣容強大、巨星群集。

每一場比賽都是大冒險,結束後,才知道那些勇士們原來都是一場春夢。

那轉瞬即逝的感受美得無法形容。

就連阪神一敗再敗時(這種遙遠的往事早已忘到了九霄雲外),不管積分差距有多大,我依然覺得或許接下來就會出現大逆轉,毫無理由地相信——怎麼可能這麼持續下去。雖然基本都是遭受敗績,但是能讓大家如此信任,便已難以置信了。

在永瀨清子的詩中,有“請你欺騙我,言語溫柔地”這樣的詩句,阪神就擁有這種浸透了酒香的點心般的甘美。

哎呀呀,又得生蟲牙了。

<h3>睡覺</h3>

在所有動詞中,這是最讓我神魂顛倒的詞。語言的餘韻和芳姿,都彷彿即將融化,安安靜靜,如同夢一般,又彷彿滾圓樸素的彈子糖。無論多長時間我都能睡著,也喜歡全神貫注地看著睡著的人。

<h3>幸福的心情</h3>

我喝著早晨的咖啡,反覆檢查行李。必要的東西這裡都準備了,江國小姐您只需帶上自己的住宿用品就行——雖然幾天前對方就打電話告訴過我,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野營,所以非常不安。用睡袋睡覺時一般穿什麼衣服?穿睡衣大概很怪吧?有沒有廁所啊?有洗臉的水嗎?你覺得應該帶上幾瓶礦泉水嗎……我一次次地把丈夫搖醒問他。

我一直想去野營。外邊出了太陽,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早晨有人來接,也如同學生時代一般,讓我興奮。

道路通暢無阻。車子是鋥亮鋥亮的深藍色,是可以開赴郊外的車型。三位男編輯和一位女攝影師,外加符合野營風格的一大堆行李早已在車上了。開關車門時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渲染出非日常的氣氛。

我們早早便到達了野營地。

第一時間想描寫的就是那裡的氣味,有點鄉土氣息,令人心情舒暢。後來才知道,這是松樹眾多的地方特有的乾燥氣息。

我們向一位大叔交錢,辦理登記手續。

所謂野營地是林中的一塊空地,在溼潤的黃色泥土和摻著石頭高低不平的地面上,長著筆直的樹木,為整個場地恰到好處地營造出陰涼。廁所和水道也裝置齊全,幾頂帳篷撐在那裡。

隨著驅車深入,我不由得東張西望起來。四方形帳篷,三角形帳篷,粗獷的吉普,系在樹枝之間的繩索上晾曬的T恤衫,貼身蓋的薄被和毛巾被。大家都在外面的桌上吃早餐,有的人頭上還戴著捲髮夾。

多麼有趣啊。我興奮了。別人家的生活全都一覽無遺。我強壓著想挨家挨戶去拜訪的衝動。

“啊啊,怎麼辦,看不夠啊,可是一直盯著人家也有點失禮吧。”

我一說,便有位編輯冷靜地答道:

“沒關係啊,他們是意識到有人看,才這麼做的。”

是嗎,我心想。

我們選好了地方,開始支帳篷。

這次野營,我感觸最深的是這個帳篷。除了具備各項功能外,帳篷有非常可愛的外形,彷彿迪克·布魯納的畫一般。帳篷是如何搭建的呢?首先要把骨架拉開來拼搭好,然後再把帳篷布鋪在上面,用繩子捆紮固定在骨架的各個關鍵部位,接著覆蓋全體,最後用木樁把帳篷布的末端固定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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