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她也担心城中生变,便嘱托了玄离一定要好生照看芝蔓,就算他出来寻自己,也须得在芝蔓身边布下足够的人手保证安全才行。
且她的御器坊也需人时常帮着照看,虽然此时她在皇城中也已经培养出不少人手,但终归是没法分拨给宫里的。
若是她真的安插许多人进宫里,恐怕不等出乱子,女皇就对她心生芥蒂了。
李芝瑶考虑到这些,才在临行之时送出护身玉佩以防万一,再加上女皇身边护卫众多,出现情况的概率并不高,也就放心远征了。
万万没想到,二皇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球还真的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这种出门在外为家国打拚,回头却发现自家後花园生变的事情史书不是没有过,真正遇上了才让她知道这到底得有多憋屈,想到那苍茫无尽的大海,想到那原本即将成行的征途,李芝瑶愤懑地拍了下桌子,“真是混蛋!”
出了这档子事,李芝瑶也没有心思再去折腾出海的事情了。
长孙那边同样得到了消息,很快就把她叫进了营帐,两人略一商议,李芝瑶便拿了个由头,先众人一步回皇城去了。
毕竟军队车马辎重过重,若是等大军一同折返,还需要不少时日,李芝瑶便带着麾下辉山军疾行折返,快马加鞭回了皇城。
玄离一行人之人来的时候就轻便,此时也回去得更快一些,因此宫中就提前知道了长公主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只是等李芝瑶一行人真的回来,浩浩荡荡地围聚到了城外之时,还是把守城将领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有谁兵临城下要造反了。
这麽巫泱泱的一大群人围在城外头,看着实在让人脚软,守城将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却依旧被对方那精悍整齐的声势吓了一跳,不敢耽误,连忙差人去向上头汇报了。
幸好李芝瑶也没有真的带这麽多人入城吓唬百姓的打算,不过是给某些人一个警告罢了,等整队完毕,她就直接让大家在城外紮营开火,只带了一千兵士入了城去,到了要入宫的时候,也不过带了几十人罢了。
朱红色高门次第打开,两侧侍从躬身行礼。
“恭迎长公主殿下。”
“恭迎长公主殿下。”
“恭迎长公主殿下。”
走过一道道大门,终於接近了内殿,按紧手中长剑,李芝瑶沿阶抬步而上。
出行时女皇给予的大氅随着她的动作向後扬起,掩去了甲胄过於锐利的光芒。
暗沉乌云蕴着紫电,沉甸甸的水汽扯得人发闷,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这群人,哪怕二皇子已经废物成那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明君之相,却也非要赶鸭子上架扶一滩烂泥上墙,到底图的是什麽?
她闭眼叹息,其实心里也知道为什麽。
总是有人丢不下那些无用的礼数,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知道,什麽叫做——
天命难违!
第六个战五渣:终战修真界插手大理寺
“母皇,儿臣回来了。”
李芝瑶单膝跪地,等待屋中人的传唤,只听里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里边似乎有人端起了水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那咳嗽声便停止了。
没过多久,一个略带着沙哑的女声说道,“进来吧。”
等到李芝瑶坐到床前,与那侧躺着看向自己的女人四目相接,一时半会儿竟有些认不出来。
眼前这瘦弱的女人,这竟然是自己那霸道又妩媚的母皇,这次也许真的是伤的厉害,才会让对方露出这样的形状。
在自己的印象里,她一贯是骄傲妖艳又肆意的,也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显露出那被隐藏得极好的脆弱。
但是这种脆弱,并不会让母皇像是拔了爪牙的小猫一样温软可欺,倒更像一头在阳光下慵懒休眠的母狮,会在短暂休憩後等待着再一次进攻。
这是能在层层重压中得到王位的女人,又岂是那些受了点轻伤便哭哭啼啼让人吹吹的娇夫人能比。
毕竟,坐在王位上的人不可以倒下,也决不能示弱。
猛狮带伤,则鬣狗猖狂。
李芝瑶看着她泛白的嘴唇,还有那明显是为了好气色而小心妆点在脸颊上的红霞,突然便有些心疼。
抬手轻轻握住了女皇放在被子上,脱去了尖锐指套的手掌细长,柔软的指腹有些凉意,却让人无端感到几分脆弱。
她看着女皇的眼睛,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肩上的蝴蝶。
“母皇,我回来了,”
所以,不用担心了。
李芝瑶带着人离开寝宫的时候,女皇已经睡着了,一边的侍从连忙将门掩起防止进风。
李芝瑶拿过一边人递过来的药方看了一眼,点点头,就让医官去抓药了。
这次她带进宫里的多半都是军医,还带了不少她之前特地研制出来的器械,对付此时中毒的伤口有奇效,不是她不想直接给母皇塞一颗药让她彻底好,但母皇毕竟不是一般人。
身为一国之君,她不仅观察力远超常人,所考虑的也跟一般的母亲截然不同,使用那些能够解释的手段,才是对她们俩最好的选择。
如果是生在平常人家,她或许会因为保护女儿而将那仙药的秘密隐藏,但是对於一个帝王来说,不管她此时看起来多麽弱势多麽可怜,但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审视着其他人。
一旦出现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而且又有如此可怕的疗效,那她首先考虑的,定然是此物从何而来,如何得到更多,以及自己的女儿手里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