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书仪见此,也有些黯然地开口:“二妹妹,父亲也是在意你的,否则也不会还未到京就给你递去消息。你怎么待母亲也好,待我也好,都没关系,但终归还是不能同以往那般总是惹得父亲生气,坏了父亲的身体啊。”
两人各一番话可谓均说到了沈栩的心里,他更觉两个女儿天差地别,正要开口说什么时,泱泱如却忽而轻叹了声。
“既然姨娘和姐姐都如此贴心,那为何当时要一再拖延同陆霖的婚约,引得父亲难做呢?若不是泱泱见父亲为难当真就这么代姐姐嫁给了陆霖,恐怕父亲便要落得个落井下石背信弃义的骂名了。”
沈栩原本布满了怒意的面色一凝,忽然记起当时似乎确实如泱泱所说的这般。
钟琼玉觉察出身旁男人的神情变化,连忙启唇想要说什么,泱泱却话音一转,直直望向了她。
“另外,既然姨娘如此真心待泱泱,那泱泱倒真有一事想不通了。
我记得姨娘起初对这门婚事确实乐见其成,但陆霖重病之后,你分明就不想姐姐嫁给陆霖了吧。可君则主动到府中同父亲商议解除婚约时,姨娘怎的又开始在一旁劝说父亲定下我和陆霖的婚事呢?”
话音落下之时,沈栩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这才陡然意识到异常之处。
是啊,他最开始分明是想寻借口解除婚约才对,但裴珣提及让泱泱代替书仪嫁给陆霖之后,他竟再未有过这个想法了。
后来陆君则上门主动解除婚约,他也应当乐见其成才对,最后怎么会在明知道女儿没多久就会变成寡妇的情形下还反倒真的让二女儿嫁给了一个将死之人。
这之后他竟也从来没思量过这件事。
钟琼玉听到这里眼底才总算闪过一丝慌乱,正当她要解释时,身后的沈书仪却忽然道:“母亲向来如此,父亲说什么她都觉得对,从来不舍得违逆父亲的想法。那时便是再舍不得我,也只是想办法多留我一段时日,泱泱,你真的误会母亲了。”
泱泱笑了笑,语调仍旧轻柔又平缓。
“姐姐,你还是如以前那般会说话。但容泱泱提醒你,姨娘如今仍旧只是姨娘,这称谓上,还是有些不合规矩吧。若是让旁人听到了,不知该如何编排沈家了。您说是吧,父亲?”
沈栩察觉到不对之后便再没开口,闻言抬眸深深看了眼面前仿佛有了极大变化的二女儿。
良久,他才启唇一字一句道:“泱泱说得没错,往后你们母女二人也莫要忘了规矩。”
“好了,时候不早了,这里是寺庙,有什么话待过两日泱泱到府中了再议。”
他现下思绪极其混乱,也很清楚继续留在这也无济于事,只能暂且搁置。
说过两日再议自然是他给泱泱留的台阶。
眼下陆君则前途大好,晋王那边看似对书仪有意,却从未明说过,谁又知道对方是否仅仅只是一时起意而已。
他当然不能真的就此和泱泱断了往来。
钟琼玉脸色虽然苍白了几分,但眼前的女子显然没有以往那般好对付,竟还学会挑拨了,待久了反而不知会闹出什么后果。
既然如此,暂且先回府对她而言反而再好不过。
沈书仪从始至终都注视着泱泱,闻言温声道:“父亲,无论有什么误会,我和泱泱终究是亲姐妹,容我们二人单独说说体己话吧。”
沈栩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跨过门槛便大步离开,钟琼玉则紧随其后。
待两人的身影均彻底消失之后,沈书仪才看向泱泱,低声道:“真没想到这么些时日不见,二妹妹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泱泱瞧了她一会儿,才忽而莞尔一笑。
“姐姐倒是一如既往。”
望着眼前女子比以往还要娇媚动人的面容,沈书仪执着帕子的指尖不自觉攥得更紧了些。
凝视着泱泱片刻之后,她才扯出一个实在算不上自然的笑容。
“看来二妹妹来到这京城之后,收获颇多,可是有了什么新的闺中密友?”
她当然不相信女子的变化真的毫无缘由,只可能是有人指导了一番。
莫非是陆君则?
泱泱轻叹了声,哂笑道:“你不必这般担忧,我也就出了两回府,哪里有机会遇到什么人,第一回就买了些新衣裳,这第二回便是昨晚蓬莱街的乞巧节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慢悠悠道:“不过说起昨晚,我倒确实遇到过一人,令我印象颇为深刻。”
沈书仪眸色一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哦?何人?”
泱泱弯了弯眉眼,轻声道:“可惜了,那人将一盏极好看的灯笼让于我之后……便离开了,我甚至还未来得及问他的姓名。”
美作寡妇万人迷34
女子的嗓音带着如冷玉清霜般的清媚之感,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般,语气还氤氲着些许不以为然。
但她丝毫没有掩饰之意,沈书仪也瞧得分明,对方提到的那人分明就是裴珣,她也知晓裴珣的身份,更知晓男人同她之间的关联。
怎么可能呢…
除了母亲之外,她与裴珣的事便连父亲都未曾对人透露过半分,沈泱泱为何会知晓?
越想沈书仪心头就越几乎是无可抑制地涌上几分惊骇和不安。
然而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流吟昨晚才提起过她亲眼见到那盏灯恰好就被沈泱泱提在手中,今日对方就说灯笼正是由裴珣让予了她。
可她分明就亲口同那人说过,她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