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张淑华收回无影手,面露慈蔼笑容:“你说呢?”
马婠婠捂着脑袋,委屈辩驳:“我话还没说完,我说的是老爷子,又不是老登……西。”
张淑华眼刀划过,马婠婠不敢再狡辩,不满地嘟囔一句,“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就只知道打我。”
老马咳嗽一声,车厢里瞬时安静下来。
马婠婠一脸憋屈地窝在座椅里不吱声。
张蔚捂着笑转过身去,宽大的副驾驶座椅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孙瑾安默然向她表达深切的问候。
马婠婠:?
你那个羡慕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插曲过后,孙瑾安将视线重新落在车窗外,望着倒退的灰白色山林景致,思绪不由自主地顺着寒风里的叶片飘回刚刚才离开的温泉山庄。
……
“铛——”
金属头的手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你让我一个人住?是想让我死了都没人知道吗!”夏鸿若声如洪钟,震得窗外枝丫上的老叶片都颤了颤。
面对意料之中的怒火,独自窝在单人沙发里的夏沁伊眉间惫懒,眼眸半垂,云淡风轻地抿着热红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显然已经习惯了。
别说是她,就连此时客厅里的其他人,也都司空见惯。
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能让老爷子和外孙女缓和一下关系,谁知一进门老爷子就借题发挥。
夏以岚揉着眉心,满脸都是无奈,“爸,不是还有刘叔和李婶吗?”
夏老爷子冷哼:“他们是我的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需要向我尽孝吗!我生出你这个不孝女也就算了,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再怎么教,骨子流着的都是那个脏东西的……”
“爸!”夏以岚打断他。
“楼上一共就五个房间,您让刘叔和李婶单独住另一栋,他们怎么照顾您?”
“您说您喜欢清净,沁伊特意选了个僻静的地方,离这也近,顺着小路过去只要五分钟,您一个电话我们就能赶到。她从小到大处处想着您,您不能这么说她。”
“我不能?”夏老爷子一双泛黄的眼珠狠狠等着母女俩,“我不能,你告诉我,谁能!”
“难道只有你那死去的妈从地底里爬出来,才有资格说一句你女儿的不是?”
一句话,诛得夏以岚哑口无言。
当年到底是她的错,直到下葬,她都没能见上死去的母亲一眼。
可夏老爷子千不该万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一怪罪,就是十九年。
夏以岚身心疲惫,对始终站在门口的两人道:“刘叔,李婶,麻烦帮我把我和文清的行李一起搬过去吧。”
末了,她看向夏老爷子,“我和文清陪您住,沁伊和小施住。”
夏老爷子不说话,脸色依旧黑沉。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
一个房子住不下,小辈又吵闹,只能让夏以岚和程文清这对新婚夫妇委屈点。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来,浩浩汤汤的走。
等客厅空了下来。
程施隔着茶几,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夏沁伊身上那件十分眼熟的卫衣。
两天前姐姐就托她帮她把行李运过来了,可姐姐身上还是穿着孙瑾安的衣服。
由此可见。
不是衣服太好穿,就是舍不得孙瑾安。
才离开一晚就这么舍不得,时时刻刻要闻着女朋友的气息,一周后可是要分开半个月之久的。
到时候,孙瑾安的行李箱恐怕得被掏空。
程施乌眸闪过揶揄之色,忍不住打趣道:“第一次看见姐姐被骂之后,心情还能保持得这么好。”
以往跟夏老爷子发生争执,夏沁伊大多如今天一般漠然对待。
分明是没什么情绪的,可每次被戳到痛点时,手脚连同骨髓总是无可避免的发寒,指尖都会抑制不住地颤抖。
可今天不一样。
程施看得出来,夏沁伊是真的不在乎了。
闻言,夏沁伊只是轻轻撩起眼皮扫她一眼,淡声道:“现在没人打扰了,可以聊聊你的计划。”
……
傍晚,天色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