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只装不懂:“做什么?”
谢沉舟不许她躲:“如果我所说的,你无法全信。那么听一听,听一听我的心跳。”
摸到他胸口衣襟时,二人突然齐齐顿住。容栀挑眉,望着他鼓鼓囊囊的衣襟处。似乎藏了东西。
遭了。谢沉舟笑意霎时僵住。
他还随身带着阿月的荷包。
第82章拱手让人对容栀,不做任何抵抗。……
她手指点了点那处,问道:“这是何物?”
他追着容栀欲要继续作乱的手,偏头轻轻啄了啄。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只是我的荷包。”
他的唇角因心虚而绷紧,容栀微微一笑,倏然凑近他的耳畔,颇有些捉弄和狭促的意味。
“你的荷包?可是你耳根很红。”她湿濡的气息落下,他耳垂愈发嫣红。
趁谢沉舟愣神一瞬,容栀手指已经挣开他的禁锢,灵活地从衣襟敞开处滑了进去。
她凝眸瞧着手里那只藕粉色的荷包。荷包已经有些陈旧,好像被谁摩挲过多次,褪色泛白,上面丝线也脱落了。
这是……初识那会,她想要打发他离开,便装了银两,丢给他的那枚荷包。容栀面色微凝。谢沉舟竟还随身带着。
谢沉舟红着耳根轻咳了一声道:“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容栀拿在手里掂了掂,似笑非笑道:“可以,用你腰上的玉佩来换。”
她如愿看着他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扬了扬眉,颇有些得意的模样:“以为我认不出来?荷包是我赠你的不假,但那枚玉佩,在赌坊我抵押给了齐老三。你杀了他,把玉佩拿走了。”
其实她早猜出了,她被罚跪祠堂那日,阿爹会突然离家,定是谢沉舟派人杀了齐老三。否则他不可能有机会翻进侯府见她。
谢沉舟闻言也不恼,抿唇低低笑出声:“阿月,好聪明。”
“不过……”他延长了尾音,却并未说下去,而是反手擒住她的手腕,握着她的腰身往里重重一带——把容栀圈在了他与案几的中间。
后脑勺被迫靠在案几边缘,她只得仰头望着他。“嘶,”还未来得及说话,耳廓忽然一痛。
是谢沉舟倏然俯身,含弄般,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他肩膀很宽,笼罩在她身上,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容栀只能感觉到手里荷包沉了沉,好像被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怕她觉得闷,谢沉舟并未这样禁锢太久,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她得以喘息。
视线再恢复清明时,容栀伸手,从荷包里拽出了那块刚刚被他塞进去的玉佩。
谢沉舟眸色深深,懒懒笑道:“这样,就是阿月送我的了。”
还真是……毫无道理。容栀无话可说,只得认栽,将荷包还与了他。
谢沉舟将荷包重新放回胸前,甚至更往深处推了推,边说道:“你既知晓长钦是赵紫棠,为何还把他留在身边。”
容栀道:“他身手好啊。”
谢沉舟皱了皱眉,不太认可她这么简单的理由:“悬镜阁有许多同他差不多的,我调几个来供你差遣。再不济裴玄,左右她也曾侍奉过你。”
容栀反问他:“我无所谓,但流云呢?她与裴玄该如何相处。”
小娘子间的弯弯绕绕,谢沉舟也不太懂,只得随她去。不过,他也有底线:“别让他靠你太近,我会吃醋。”
容栀点点头,目光里有清浅的笑,她继续道:“替赵氏翻案,不容易。赵氏当年可是被先帝钉死了的通敌叛国,即便从秦氏手里要得卷宗,也难揪出幕后之人。”
即便谢沉舟日后坐上皇位,一笔勾销当年赵氏案,也难堵幽幽重口。
谢沉舟一把搂过她,似乎并不觉得难:“阿月希望我帮他,我自然会帮。至于怎么帮,就要看他有多大价值。”
她微蹙着眉,掰着手指一点点分析给他道:“赵氏,在北方三郡应当还是有些影响力。你手里只有玄甲军和临洮军,悬镜阁再多杀手,终究不是军士。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潜入皇城,把商世承杀了,即便杀掉,想取而代之的,不止你一人。”
谢沉舟默了默,望着她的眉眼笑意愈来愈深:“嗯,”他笑道,“阿月替我想的周全。”
“什么叫,嗯?”如今形势不容松懈,她如此认真,他倒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容栀一张小脸冷了下来,抬手就要把腰间作乱的手挪开。
“无事,我只是觉得阿月这副样子,倒颇像是……”他噙着笑,慢慢说道:“妻子替夫君分忧。”
“胡说。”容栀羞愤,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手。
闹了会,谢沉舟取出了随身的舆图,在她有些讶异的目光中,铺在了腿上。
边指给她瞧,边说道:“大皇子一派被削弱得差不多,掀不起风浪。二皇子有大将军的支持,禁卫军,还有最富饶的岭南、汝南、河东三郡,都归其控制。但朝中也有部分势力拥护茂王,汉中、豫章,或许还有更多在观望中的世家门阀,都会是茂王的拥趸。余下的便是蠢蠢欲动,有割据自立之趋的零散势力。”
容栀虽不懂兵法,但对各郡势力还算有认知,她抿了抿唇:“这么看来,你很危险。”
她低垂着头,颇有些低迷的模样。谢沉舟盯着她瞧了须臾,笑了。平素里她都是运筹帷幄,何时失意过?
是因为,她在担忧他。
谢沉舟没说话,下巴懒懒搁在她发顶,眷恋地蹭了蹭。
“还好。”他嗓音微哑,“江都,悬镜阁能统摄一半。现在……我的底气也回来了。”于公于私,她都是他的底气。
她指了指舆图上,与陇西只隔的青州。“陇西前不久涌入些流民,都是此处来的。青州山匪凶悍,划地为王,动乱频发。但我觉得,山匪,要比朝廷好对付的多。若是能收入囊中,于百姓于你都好。”
“不想去。”谢沉舟耍赖般,闷闷道:“才见了你两三面,就要催我走么。”
容栀笑了笑,不说话了。任他靠了会,她食指勾着空空如也的腰间革带,说道:“我既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你该如何谢我?天医节的名额,悬镜阁就这么想要?”
三年光阴说长不长,离开她的日夜,他其实并没有学会很多。但他至少懂得了一点,面对容栀,他需要坦诚相待。
他道:“征战,最需要的就是粮草药材。陇西所产药材,占整个大雍七成,若我说不想要,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