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女子容貌昳丽,一双眼睛清冷出尘。只那一眼,谢怀泽便朝思暮想,茶饭不思。
他确实喜欢容栀,但更不想强迫她与自己成亲,君子之礼,不该如此。
谢怀瑾见他迟迟不言,心有所感,劝慰道:“才见了两面,谈什么瞧不瞧得上。”
嘴上如此说,谢怀瑾心中却自有盘算。两情相悦与否并不重要,这桩婚事,谢氏必须要成。玉玺也好,二十万玄甲军也罢,都只能是二皇子的。
谢怀泽转念又想起容栀对他冷淡戒备的态度,受伤之余又不愿轻易放弃。他点了点头,而后再次道:
“阿兄,逐月小郎,还请留他一命。”
谢怀瑾皱了皱眉,方才同他说得,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就快到阿弟的忌日了。”谢怀泽掩唇重重咳了咳,丝帕上竟沾染上血丝。他趁兄长没有注意,飞快地塞回了袖子里。
“七年前,是我没护住阿弟。”说起商醉,谢怀泽眼眶忍不住地涌上一股热意。那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被族中长老以孽种之名,生生殴打而死。
他那日被母亲哄骗,锁在卧房里出不去,只能听着商醉咬紧牙关的凄厉呜咽,直到渐渐没了声息。
从那日起,谢怀泽便发了场高烧,日日梦魇,身子大不如从前。
谢怀瑾脸色一变,扬手就向桌上扫去。顷刻间,酒盏银杯瓷盘叮铃哐啷碎了一地。
“你又提那个孽种干什么!谢氏不认他,皇室也不认他。他的死与你无关,即便那日你护住了他,他还是会死在第二年、第三年。”
谢怀泽颤抖着闭了眼,掩去眼底泪光。阿醉,如若你活到今日,大抵也同逐月郎君差不多的年纪。
“总之,请阿兄以后不要再想谋财害命之事了。”他说道,“阿兄应当知道,镇南侯府也不是好惹的。”
谢怀瑾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谢怀泽不忍心对那个逐月下手,他就帮他一把,无声无息地解决掉。
第35章求仁得仁(有增补)“此乃,我之真……
一出醉宴楼,谢沉舟就皱着眉,捂着胳膊小声痛呼:“嘶……好痛,他下手也太重了。”
说着,他还不忘委屈地眨巴着眼睛看她:“啊,脸颊好像也破皮了,县主快帮我瞧瞧。”
容栀曲起指节,毫不犹豫地朝他脑门弹去,谢沉舟没有预料,来不及闪躲,硬生生挨了一下。
他登时瘪了嘴角,一双桃花眼水波晃荡:“不帮我看就罢了,怎么还火上浇油?”
容栀细细望了他半晌,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你刀法不错。”
谢沉舟指腹轻揉着被她弹过的那处,久久不放,权当容栀随口夸赞般自谦道:“县主谬赞,是他自己实力太弱。”
容栀笑意不减,嗓音却冷得有些过分,“别装。”
方才那处谢怀泽没看清楚,容栀却是留意到了。谢沉舟一把短刀使得比从前轻快得多,对付谢怀瑾一板一眼的招式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谢怀瑾冲他面门而来,谢沉舟似提前有所预料,向后闪身便格挡开,还趁谢怀瑾没反应过来时将他佩剑打飞,让他狼狈跌倒。
谢沉舟是故意的。她没拆穿他,不代表全然不知。
“我真不是故意让他难堪,不过是碰巧走运。”谢沉舟无奈地摊手,眼眸里的水光尚未散去。他倏然收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瞧着容栀:“长街遇刺那日,是我刀法不精,没保护好县主,差点让县主受伤。”
容栀一愣,而后便听他轻柔了嗓音直言道:“自此我晨醒后必习武一个时辰,手心都磨了好些茧子。”
说罢,谢沉舟有模有样地朝她摊开手心,生怕她不信他的话。容栀只闲闲地瞥了一眼,便瞧见他手心结了好几个新鲜的薄茧,充血微红。
倒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加艳丽,像一张上好的宣纸,被红墨撕扯得支离破碎。
“况且,”谢沉舟已然收回手,意味深长地勾起笑:“县主的亲卫应当日日都禀报我的行踪,你怎会不知?”
“?”容栀闻言愕然,眼底的狭促遮也遮不住。她派了亲卫跟踪他不假,谢沉舟始终与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他既已是镇南侯府坐下门客,自己当然得存着戒心。
一个李文忠还不够么,容栀可不想在被人算计一次。
她心虚的只是,这件事谢沉舟是何时发现的?今日,昨日,亦或者从她下令那时起,他就察觉出了。
容栀冷哼一声,掩饰去被抓包的尴尬,“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我这可不是告状。”谢沉舟轻笑出声。
他往前一步,微微躬下身,视线与容栀平齐,“我只是怕县主不知,我的真心。”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表达自己的诚挚,他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只怕县主不知,我的真心。”
“……”
容栀双眼圆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却欲言又止。少顷,她才回过神来,狠狠咬了咬嘴唇,继而猛地低下头去。
她的声音冷漠而生硬:“我不在乎你是否真心。镇南侯府一损俱损,你只需要明白,做好分内之事,我自会保你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他眸光微沉,而后仿若叹息一声,“沉舟所求,无非县主平安顺遂。”
谢沉舟挺起身,神色庄重地承诺道:“若有一点害你的念头,我必不得善终。”
“此乃,我之真心。”
………
拐角车驾处,赶车的人不见踪影,裴玄握着缰绳,百无聊赖地在数马背上的毛,“县主!”她笑着扬声朝容栀招手。
容栀踱步过去,语气松快许多:“你不是出门磨刀?怎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