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润知道,许云帆做黑板的那玩意是从箱子里来的,这跟做蜡烛卖不一样。
许云帆知道秦润担心什么,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小心的,对了,今儿食堂做的酸辣红薯粉还有辣椒酱卖的怎么样?”
“很好卖,根本都不够卖。”说到这事,秦润一扫方才的担忧,“云帆,咱们后院的这一批红薯粉什么时候可以吃?”
“明儿就可以,对了,现在卖粉了,你跟方阿叔方爷爷他们说一声,可以煎点鸡蛋,还有烫点青菜跟着卖,不过要是米粉的话,可以煮的花样就多一些了。”
许云帆一拍大腿,“对啊,明天我就安排几个人做米粉,还有,这鸡蛋的供应商我已经找好了,明儿就去实地考察一下,还有,小梨村的学堂你去看过吗?那的夫子如何?”
“嗯?小梨村的学堂吗?”
秦润有些不好意思,“没,我没去过。”
他以前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可能饿着肚子去考虑学堂的事。
许云帆将自己从孙徐那听到的事同秦润说了,“要是那夫子真如孙徐说的那样,这学堂不去也罢,我找其他学堂送他们去读。”
有时候,学校名声不大不要紧,重要的是师德师风。
秦润:“学堂我是没去过,那的夫子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的,以前李氏那边有两个孩子过去入学,一年就要六两束脩,不过去了没两天就哭着回来,说夫子打人,罚他们在课室外站了一天,还骂他们蠢笨如猪,一辈子就是地里刨食的命。”
“我靠,说的这么过份?”
许云帆大吃一惊,“就这,他还能当夫子?”
秦润习以为常的道:“能啊,怎么不能,他脾气不好才到村里当夫子的,要不然早跑镇上去了,就因为他脾气冲,说话过于难听,心气高,在镇上混不下去了才来村里,大家伙其实都知道,夫子不怎么看得起村里人,对他们千辛万苦省吃俭用才得以送去入学的孩子看不上眼,经常骂他们不如镇上或者县城府城里的孩子聪明,饶是如此,要想让孩子识文断字,他们就必须忍,不仅得忍,还得对夫子笑脸相迎,附和他说的对,同他一起讨伐自己的儿子,他们得巴结他恭维他,谁叫他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一个夫子呢,如果得罪夫子,孩子们还能上哪读去?去镇上的话,镇上学堂的要求会更高,进不进得了都得另说,更何况,镇上太远了,来回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镇上的,乃至县城、府城里要入学的孩子,必定都入过蒙学,四书五经不说熟读倒背如流,但进过蒙学的他们,定然比村里的连启蒙都未接受过便直接入学的孩子强太多了,因此,那些大地方的学堂、私塾、学院自然就更难进。
就算村里有蒙学,有学堂,但终归不如更大地方的学堂好。
这个好,不是指学堂的建造好,而是师资力量。
在现代,为什么一众家长会选择背负十几年房贷也要进城买房?
其中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孩子的入学问题。
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城市的教育远远是乡村或者小县城里比不了的。
现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读书人地位如此高的大晏朝。
正因为听了秦润这番话,许云帆大为震撼,也正因为在村里住过,八卦过,打听过,见识到了教育的局限性,日后做了官的许云帆才会大力改革教育方式,培养出一大批的优秀夫子,并就这批学子的居住地,按照就近原则,将其分派到各个村镇担任夫子,因此举,许云帆更是受到老百姓的一众爱戴。
但如今的许云帆却得为了两个小舅子入学的事苦恼不已,“那这学堂还去个毛哦,我们干脆在镇上找家学堂算了,每天让他们同我们一起去,晌午放堂了便去接他们回食堂来吃饭睡觉,其实这么一说,反而去镇上学堂更方便、更好。”
“可是,”秦润想,许云帆说的太轻松了,但他不得不让许云帆认清现实,“镇上学堂入学前需要夫子亲自考核的,考核过了你才能进。”
抹了一把脸的许云帆:“……实在不行,我自个教了算了。”
反正他又不求秦安他们考什么状元,获得多高的成就地位,之所以要求两个小舅子识字,也是为了开拓他们的眼界,明事理,知是非,知天地之宽广,山河湖泊之壮阔,日后的眼界见识,不会只局限于一镇之内,这就够了。
秦润笑了起来,“云帆,你对小舅子可真好。”
“你这废话说的。”许云帆一脚折断一根柴火放到一边,方便秦安他们日后烧火时用,“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你跟我什么关系,你弟不就是我弟?再怎么说,安哥儿还得喊我一声哥夫,难不成,这声哥夫还能白叫了不成。”
第119章第119章李氏族人态度
许云帆那副得意的模样,不禁让秦润低低的笑了一声,“是了,是了,你这个哥夫最好了,对了,你明儿要去哪儿看鸡蛋?远不远,需要孙武带你去吗?要是去的远,耽误久了,牛肥油我晚上再带回来。”
许云帆:“不远,就在小梨村,孙青松的岳父家,你知道吗?”
秦润点了下头,“知道,我有听过一些。”
说完这些,秦润对从村民口中得知的,许云帆有那等将死人救活的本事绝口不提,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有关许云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事,秦润不是没听过,最近他回村时坐牛车路过村口,但凡见到他的秦氏、孙氏人谁不对他站着打招呼:“润哥儿,回来啊!”
牛车上那么多人,比起他,秦大娘他们同这些人更熟,可人家就是先同他打招呼,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着许云帆会医术的缘故。
以前许云帆做生意,能挣钱是不假,但他除了请人,非亲非故的,他们就算要找活干,不一定非上许云帆那儿去。
但许云帆会医术,情况就不一样了,日后他们是否会求到他那儿去,这就未必说得准了。
孙木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如今村里人谁不知道,许云帆那就是个会“炫”“小心眼”的汉子,他可放话了,以前谁同小秦家兄弟交好的,他记恩,同样的,谁对秦润兄弟不好,那抱歉了,他这人,记仇。
孙氏的大部分人同小秦家往来不多,没欺负过秦润,但同样的,也不会主动同他有任何交集,迎面相遇了也是陌生的擦肩而过的关系。
如今,孙氏的人变了。
他们不再无视秦润的存在了,甚至会主动与他打招呼,热情的不行。
李婶见了,暗暗呸的吐了一口痰,小声骂:“呸,这群狗,见人家手里有根肉骨头了就知道朝人摇尾巴了,没骨气。”
跟在李婶身边的李小花看向坐在牛车上,穿着棉布,被人笑脸相迎的秦润,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咬唇目视牛车远去后,满心不甘:“娘,三哥到底啥时候回来呀?”
李小花最近隔三差五就跑回娘家一趟,李婶知道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不由劝道:“你别急,你三哥如今去找你堂哥就是去取经了,待你三哥下半年下场考上秀才了,有的他们后悔。”
在李婶看来,那帮对秦润好的人就是见风使舵,见许云帆做生意了,有点本事了就跟条狗似的巴上去,待李云飞考上秀才了,看看到时候,谁巴结谁。
平时李云飞读书用功,又是清风书院的学子,夫子还夸他有出息,有进步了,就这,李云飞肯定能考上秀才。
对于这一点,李婶是深信不疑,可是她不知道,李云飞在清风书院,那也是进的丁六班,虽说能进清风书院的学子,不是有真材实料就是有后门,哪怕李云飞确实有点墨水,但大晏朝每年科举的学子何其多,同清风书院齐名,一样是重点的学院也不少,而在沂平府内,每半年又有多少童生下场考取秀才?
就一个府城,每次下场的童生都有二十几万,可能通过院士的学子,每每不足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