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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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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在測謊室備受煎熬的時候,屈麗茹也在窗前掙扎徘徊著。

殺死了丈夫寧全福,終於實現了她埋藏心底多年的一個願望。

那天,她從外邊回到家。通常這個時間,家裡是沒有別人的,丈夫在單位,兒子在畫室,女兒在學校。

可是,她分明聽見丈夫寧全福的書房裡有動靜。她仗著膽子過去,看見了驚心動魄的一幕——兒子端槍瞄準了丈夫寧全福的相框。

她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淌,一個衝動在內心慢慢升騰,膨脹。

確切說,那是一種殺機!她早想像兒子那樣端槍瞄準寧全福了。

這種衝動已經不陌生了,她至少有過兩次了。

第一次是她懷了女兒的時候,寧全福想把她肚裡的女兒踢掉,她要捨命保住那個小生命。

夜裡,她的下身流了好多血,看來,孩子保不住了。憤怒之下,她拿起一把水果刀,推開了寧全福的門。

床上的寧全福正打著呼嚕。她走到床邊,渾身發軟,怎麼也舉不起手裡的刀。

第二次,是在喬納納失蹤的那個夜裡。女兒寧靜一定要去報案,被寧全福拖進了房。

屈麗茹聽見女兒的哭喊變成了慘叫,她卻怎麼也撞不開女兒的房門,門被從裡邊插上了。

她拼命拍打房門,在女兒呼喊“媽媽救命”中昏了過去。

醒來後,女兒的房門已經開了,她爬起來衝進去,見女兒像一隻被嚇傻了的小狗崽兒,小身軀光著,縮在床角發抖。

屈麗茹號叫一聲,衝到丈夫房裡捶打寧全福,寧全福一抬手,把她擋了一個趔趄。

她跑去廚房,抄起菜刀要把寧全福剁了。寧全福抓起她的手腕輕輕一掐,菜刀就“嘡啷”一聲落地。

母女倆哭得昏天黑地。哭罷,屈麗茹要女兒把苦暫且嚥進肚子,別對別人說,特別是哥哥。

寧遠放下槍匆忙離開後,屈麗茹走到書櫃前,看看槍,又看看子彈。拿起那顆子彈,往槍膛裡裝。

屈麗茹沒擺弄過槍彈,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子彈裝進槍膛,放了回去,“寧全福,如果你再禍害女兒,我就拿槍打死你!”

沒想到,沒等到屈麗茹親自動手,寧全福就被打死了。

她知道是兒子寧遠乾的,不用問,她也知道。

她倚著窗子,看著街上忙碌的人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鑄成的啊!

街上一對牽著手行走的母子進入屈麗茹的視線,看得她溼了眼眶。雖然是兒子乾的,但責任卻是自己的,兒子當時把子彈退了出來,是自己又給裝了進去。

丈夫死後,她和兒子、女兒從沒正面談論過案情。她和兒子心照不宣,女兒雖小,可好像也知道是誰打死的爸爸。

寧全福的死,是這個家的福音,以後可以安穩地過日子了。屈麗茹要保護兒子,重新經營這個家。她囑咐女兒,不要對警察說起家裡的矛盾,更不能說子彈的事兒。

為防女兒說走嘴,她從不讓女兒單獨面對調查案件的刑警。

女兒還小,也聽她的話,不多說一句話。

可是兒子就不一樣了,不用話語交談,眼神也能對話。她明白兒子用眼神詢問她,“槍裡的子彈是怎麼回事兒?我那天明明退了出去的。”

她也能感到,兒子猜到是她裝的子彈了。但她故意對兒子說:“你爸爸這些年在外得罪了不少人,想殺他的絕不止一兩個人。”

她是在告訴兒子,別主動站出去。雖然她心裡害怕,可又心存僥倖,寧全福在外的確有仇人,警察不會把矛頭對準家裡人的。

可是,當警察在外找不到兇手的時候,自然就把眼睛轉了回來。兒子這次又被叫去審查,恐怕過不了關了。兒子對子彈的事兒心知肚明,但是兒子是絕不會牽連自己的。

屈麗茹走到自己的衣櫥前,開啟,選了兩件衣服慢慢地穿。不能眼看著這麼好的兒子給毀了,到了自己該承擔的時候了,去把兒子換回來!

她穿好衣服,又對著鏡子仔細梳了梳頭,然後出門,向醫院走去。

去自首前,她要去看看馬尾長髮的情況,見到兒子的時候,也好告訴兒子。

屈麗茹進了病房,發現馬尾長髮的床位空了,她忙問護士,護士的回答是她預料到了的,但她還是吃了一驚。黎明前,馬尾長髮死了。

屈麗茹正不知所措,馬尾長髮的媽媽來收拾兒子的遺物了。

兩個女人雖然都老了,但還是認出了對方。馬尾長髮的媽媽對屈麗茹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收拾東西。

她本想說些感激的話,兒子遭災,花費都是寧家出的。但轉而一想,這也許是命,兒子是姓寧的種,花他的也對。

屈麗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帶著歉疚看著馬尾長髮的媽媽把那些不值錢的東西都裝進了包,連一小袋泡麵調料包也捨不得扔。

看著看著,屈麗茹突然想起來,馬尾長髮的媽媽當年走的時候,好像帶著身孕,難道馬尾長髮是……

馬尾長髮的媽媽提著東西要走。

屈麗茹鼓起勇氣問:“不好意思,我想問問,馬尾長髮是不是你和寧全福的?”

馬尾長髮的媽媽冷笑道:“是誰的又有什麼意義呢?人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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