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屋里冒出一个清冷女声,“此人为何唤小思妹妹为相公?”
“说来话长。”童弦思头疼不已,她望着眼前这位仙女一般的清冷女郎,更深的叹了一口气。
最近,童月归也不知走了什么奇运,先是遇到眼前这位功夫了得的美貌女郎,女郎非说她是什么小思妹妹,跟了她上山便再不肯走,日日与她同食同寝。
这女郎大约脑子有病,分明是一张成年人的脸,举止和言谈却像是七八岁的幼女,童月归不忍赶对方下山,便权且当着“小思妹妹”,管一个小女孩叫“姐姐”。
此时,被对方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望着,童月归难以拒绝,便将“娶妻”之事,长话短话。说完怕对方不懂,又解释道:“简言之就是对方投怀送抱,素如姐姐,你还小,能听懂么?”
这位姐姐正是在回溯中的素如,她如今回溯到八岁,在这年纪里,她其实是没有遇见当年的童弦思的。她遇见童月归,因缘巧合便入了回溯,一句小思妹妹如同深植于脑海,脱口而出。
素如稚嫩的神情拧出疑惑,道:“那小思妹妹接受么?”
童月归被问得哭笑不得,道:“他那张脸……留在身边倒也挺赏心悦目。”
素如瞪着眼瞧了童月归,认真思索了片刻,情绪蓦地转而低落,嗡声道:“可小思妹妹不是说过,不谈情爱么?”
童月归被问得捧腹大笑:“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多想法?留在身边便一定要谈情说爱么?当花瓶一样留在身边,不也挺好?”
素如也不知听懂了否,不太赞同地摇头,而后又懵懂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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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边的凌雪不知能否听到被禁制阻隔的对话,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更远处的童殊早已震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五哥……这童月归什么来头?焉知居士居然愿意与她如此亲近?还有那凌雪亦非凡夫俗子,竟也找上她?”
景决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线,放入童殊掌心,道:“你觉得童月归是什么来头?”
“焉知居士唤她小思……”童殊沉吟着,他想起之前便听景决说月老仙尊来送红线之事,此时他攥着红线,双眉紧蹙,百感交集,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额角涔涔。他颤抖着问:“是我猜的那个人么?”
景决搂他入怀,轻声道:“我觉得是。”
童殊听此,泪便铺了下来,他抽噎着道:“所以……我娘亲当真入了轮回?”
景决道:“能与前尘了断,你不替她高兴么?”
童殊用力点头,眼泪蹭湿景决肩头,哑声道:“那么,为何素如和凌雪会要找上她?”
景决道:“你是不放心素如,还是不放心凌雪?担心此两人会伤害童月归?”
童殊摇头:“想来不会,只是不知此二人为何而来。”
景决道:“不如直接去问?”
童殊道:“如何问?”
景决道:“他们能硬赖着上山,我们自然也能。”
童殊破涕为笑,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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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月归这日注定不得安生,她方才哄睡了素如小朋友,便听人报山中有来客。
当面一见,童月归再一次呆立当场,瞧着面前两位俊俏儿郎,心道:“我这走的什么桃花运,又来两个花瓶……”
童殊手心紧握,难掩激动之色,当面见着童月归,险些泪关失守,幸好景决对答如流,将他们二人丢失盘缠流落至此之事讲得无懈可击,顺利地被收留了。
童月归一头乱麻,扬手让人将两位新客领下去,某种说不出的动容让她的目光在童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见童殊感慨万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何,平日对男子格外冷淡的她,放柔了声音道:“童先生,你有何事不便开口?”
童殊一直眼巴巴望着童月归,心知童月归已非童弦思,亦知童月归是新开始,更知道不能再让童月归牵扯旧事。
可他太想童弦思了,情不自禁想要亲近,开口很是艰难:“我有幸与童寨主同姓,不知能不能称您一句娘……那个……姐姐?”
童月归的表情微妙的转为惋惜,心想又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对方年纪分明比她大,还上赶着唤她姐姐,语气中带了几分同情,道:“随你。”
于是这山寨,便住下了四个来历不凡之人。
话说,这山寨名曰清平寨,本是一股污合之众被世道逼得没有活路落草为寇。依着地险,挺过了官府敷衍的清剿,落下了寨子。
前年迎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童月归,小姑娘年纪轻轻口口声声要做寨主,当时的匪众欲好好教训一下小姑娘,不料反被打成落水狗。
从那之后,匪众奉童月归为老大,随着相处渐长,匪众发觉童月归年纪虽小,却功夫了得,心思缜密,渐渐的便绝了不服之意,到如今是打心眼里服童月归了。
清平寨在童月归的带领下,越发壮大,如今已是方圆两百里响当当的寨子,连地涉几个辖区的官府也拿清平寨无法。清平寨多行义举不仅不扰民且还能安定辖区。当官的懒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衷一是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不愿意来啃清平寨这根硬骨头。
童月归却在这种不正常的平衡中,渐起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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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来此有一段时日,却不知出于哪门子癖好,身为男子,不好好穿男装梳男髻,成日穿着淡紫色花袍,挽着半散发髻,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压寨夫人。
换作常人,这般搭配要么过于女气,要么不伦不类,在他身上却独有一股风流。
他在何处,何处便是焦点,惹人贪看。
偏又叫人不敢靠近,不敢狎想,他便是笑着,也会叫人惊心动魄,好似多瞧一眼都要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