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而童殊没有看到景决追来。
不知景决是病死在了路上,还是半路后悔不来了。
不来才好呢,童殊想,才不会影响我的晋阶大业。
这一夜的月亮好圆,童殊用了一个团圆夜的时间,下定决心。又在破晓时用上了令雪楼教他的绝情断爱的术法。
这术法极好,用完之后,再去喝一口坛底剩的残酒,问情酒果然变甜了。
-
童殊是在朝阳中走进魔蛊窑的。
这地方,上一次来,他是被令雪楼踢进去的;这一次,他是自愿走进去的。
上一次他进魔蛊窑,受尽折磨,犹如凤凰涅槃,一步登天晋了魔王境。
这一次?童殊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缓缓勾出了笑意。
恭送他的魇门十使,被那笑容凉得寒意砭骨,心中生寒。
他们面面相觑,良久才呼出一口气。
-
一旦进魔蛊窑,至少得月余才能出关。
过程近半时,是最艰难的。
朔月夜,童殊正在晋阶最胶着之时,他难受得冷汗涟涟,眼帘模糊得不能视物,却也不肯退让半步。
就在夜最深之时,突然万籁寂静。
一双紫靴踩上了魇门阙的玉石台,那人一袭紫袍,推开了魔蛊窑的门。紫袂在门掩时,晃出冷辉。
那人在魇门阙走的光明正大,却无人一发现他。
童殊熬得双眼通红,五感混浊,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在心中不断念着上邪心经。
那人到来时,他忽然听到了悠远的脚步声。
魔蛊窑里各种毒虫魔物的杂声如同被施了法一般褪去,童殊在那诡异的安静中,抚去睫上的汗水,看到了来人。
随着来人越来越近,那张绝代风华的脸越来越清晰。
当那人走到童殊面前时,童殊缓缓跪下了身,他用熬得沙哑的声音喊:“令雪楼。”
令雪楼道:“等我很久?”
童殊忍不住哽咽道:“你终于出现了。”
令雪楼轻笑一声,抬手抚在童殊发顶:“现在可愿真心修魔?”
童殊靠在令雪楼膝上答:“不愿。”
“初心未改?”
“从来未改。”
“初心何处?”
“一剑问九洲。”
“为何不弃魔从剑?”
“我已入魔,无从可改。”
“如今奈何?”
“做魔王!做魔君!做魔神!”
“可你不喜。”
“却也不厌。”
“何必将就?”
“苍天不仁,非我能选。”
“可恨我?”
“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