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最後回去的时候他两手几盒药的架势就像是一个刚从医院门诊出来的人。
傅明恕很有礼貌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我运气真挺不错,对门住了个医生……”陈序说,“不然这大半夜的不知道该怎麽熬过去。”
“淮城後半夜的跑腿业务也很发达,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找到办法解决的。”傅明恕不留情面地说。
陈序愣了愣才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合理地“拒绝”自己。
他尴尬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说得对。”
送走陈序,傅明恕就重新开了客厅的门窗,然後才回卧室躺下。擡手关掉床头灯的那瞬,他忽然发现这麽多年陈序还是有所变化的,比如以前的陈序坚强到不会依附任何一个人,像今天这样的小病小痛他根本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到底是这个人变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人随之改变,傅明恕不愿再想下去。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不去思考关于陈序的事,他怕自己重新陷入过去的万劫不复中。
次日一早陈序自然还是没能顺利起来,就算傅明恕後半夜给他一对一看诊也没能阻止流感病毒的侵入。早上这烧虽然退下去了一点,但他整个人没什麽力气,各处关节都在不断往外泛着酸痛。
他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请假,不多久又收到了邵昱嘉的问候,那个人问他咋回事怎麽好好的感冒了。陈序一收到消息就看出了这个人在想什麽,大概也就是怕他在遇上傅明恕後会出什麽事罢了。为了防止谣言散播,他火速给人拍了张温度计的照片,并附文说自己是流感中招,短期内不要试图与他共处一室。
邵昱嘉那头哼哼两句,顺道翻了个白眼就不管他了,看上去是信了他的话。
没人打扰,陈序乐得清净。他给自己煮了一锅粥就躺在床上呼呼睡了一天。到了傍晚,除了身上还是没有多馀的力气,其他各处的不适都在慢慢消失,他于是就想下楼去散散步,透个气。
换了套衣服,又简单整理了一下,他戴了个口罩出门。大熊见此又想偷跑出去,结果还是被他眼疾手快地捞起来抱在了怀里。正要转身把猫放进屋内,却听见熟悉的一个声音大叫:“喵喵!”
大熊喵呜一声,陈序也应声转头。
电梯口,蒋樱正被她舅舅牵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和手里的猫。
“舅舅,是喵喵。”小姑娘指着肉乎乎的大熊说,“我可以摸一摸吗?”
傅明恕今天跟了两台手术,傅明月说把蒋樱送他这里待几分钟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有点想把这个唯一的亲姐掐死,但一出一院的门看到蒋樱这张脸,那点怨气就又消散无踪了。
陈序家有猫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但他不至于会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对一只猫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蒋樱……”他本想说这是别人的猫,不要没有边界。
可不想陈序以为这是人嫌弃自己感冒了怕病毒传染给蒋樱,遂急忙把大熊关进房内,跟着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蒋樱说:“哥哥感冒了,等我好了,蒋樱再来找猫猫玩好吗?”说罢还看了眼傅明恕。
傅明恕:“……”
蒋樱的确比一般的小朋友懂事,她没有因为自己不能跟大熊玩而生气,反而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序身上:“哥哥你怎麽感冒了?那你快点找我舅舅,我舅舅是个医生,他可以给你打针。”
陈序又看向了傅明恕。
傅明恕忍不住道:“哥哥生病了有点累,我们回去自己玩好不好?”
蒋樱看了看陈序,又仰头看了看舅舅,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
傅明恕把蒋樱带回家,又叫了份她爱吃的小吃外卖。
等餐的时候,小姑娘问他:“哥哥是不是一个人住啊?”
“哥哥也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正在烧水的傅明恕说,却在说到这“爸爸妈妈”这几个字有了迟疑。
陈序的父母……那个人跟他分开後跟自己父母的关系是不是会有所改善?
“哦。我还以为哥哥一个人住呢,就跟舅舅你一样。”
傅明恕挑眉。
“电视里说这是单身人士……”
“……叫你妈不要给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哦。”小姑娘虽然这麽应了,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又说:
“那舅舅你能和哥哥住在一起吗?”
傅明恕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他咳红了脸问:“为什麽?”
“因为舅舅和哥哥是好朋友啊。”
傅明恕有时不得不惊讶于小孩子的洞察力,他自问已经很克制的没有表现出和陈序有什麽瓜葛了。
蒋樱继续玩乐高,嘴上再一次给出一枚重磅炸弹:“舅舅的电脑上,那张照片和哥哥长得好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