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能有什麽事。我就是想着你要多出去走走,见见不同的人。”
“拍杂志就在摄影棚里,见不到多馀的人,连吸口新鲜空气都难得。”
邵昱嘉被逗笑了,在他没正式同傅明恕打交道前他真以为陈序这种幽默是天生的。
把做的都吃完了,邵昱嘉又觉得没有主食缺少点满足感,干脆又点了一份披萨和冰可乐。陈序象征性地吃了半块。
吃饱喝足後两个人就窝着打游戏,一直从日落打到十一点半才觉出累。邵昱嘉也不是真心想留宿,陈序家只有一张不大的床垫,他们两个挤在上面想都知道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玄关这儿,邵昱嘉踩进鞋子,不忘嘱咐陈序要一切朝前看,没什麽了不起的。这话倒让出来送他的陈序恍惚了,开始怀疑刚才还在他面前给傅明恕说好话的人到底是谁了。
邵昱嘉走了,屋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他把垃圾都收拾到一个袋子里,又开窗通了会儿风後叼着一根烟下了楼。
大熊几次想从未关上的门缝里跑出去都被他轻轻一脚踹回了屋里。
电梯下行,快十二点的这时候却多了许多下班的年轻人,几个看上去面无血色的年轻人大概是码农,都背着双肩包拎着快餐盒往楼上走。几人在门口擦肩而过,陈序还特意偏了偏身子,以免把垃圾碰到人身上。
屋外头虽然还是闷,但宽阔,能让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他扔完垃圾找了张小区里的石凳坐了,想点烟却发现自己只带了钥匙出门。掏了掏身上这条短裤的口袋,也难得老天还惦记着他,给他藏了五块钱在兜里。他捏着皱巴巴的一张纸币,挤出一脸笑对小区门口便利店的收银员说:“拿个火机。”
收银员费解这年头竟然有人用纸币支付,但也不敢不收,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个火机,又给人找了钱推过去。
“谢谢啊。”陈序咬着烟含糊不清道。
出了门站在那儿吹暖风,双手兜着把烟给点着了。他深深吮了一口,跟着长长地吐了口白烟。
二十一二岁……
他咬着烟屁股在回忆自己那岁数在干什麽,结果出现的都是他满粤海地找傅明恕,要不就是在海鲜城里洗碗擦桌子的画面。
“草!”
对着空气啐了一口,他趿着拖鞋往回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离他不远的那地儿有三道人影。其中两个一高一矮的他认识,因为前不久见过,另一个女的……
“傅明恕。”也不知道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麽,他想都没想就叫住了人。待那人停住脚他才觉出点後怕,想想下午傅明恕对待自己的态度,又想了想那个女的要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悔得就差要扇自己的嘴巴了,结果一看,跟着蒋樱一块儿转过来的竟然是傅明恕他姐傅明月。
都是故人相见,陈序都忘了去想当下这一幕有多麽奇怪就笑着冲人点了个头,叫了声“姐”。
傅明月更意外,甚至忍不住当着陈序的面就看了看傅明恕。直到确认傅明恕不像是心里有鬼後才敛了神色,换上一张有些严肃的脸跟陈序说:“你怎麽住在这里?”
陈序:“也是巧了,我在淮城五六年了,一直住在这个小区。”
“是吗?那明恕找错了房子。”
陈序嘿嘿笑,装作听不懂对方的话。
几个大人都在对峙,蒋樱一个小孩竟然偷偷走到陈序面前,仰着脸跟他说:“哥哥你好漂亮。”
“……”
“……”
傅明月生气地大叫:“蒋樱,你给我过来!”
蒋樱这孩子长得水灵,这麽被吼着实让人心疼,陈序都还没来得及去抱她呢,傅明月就急吼吼地冲过来一把把她夹在咯吱窝下带走了。
“走吧,还说什麽!”路过傅明恕时,女人还不忘催促。
几人走远了,看样子是回了楼。陈序抓了抓头发,只觉得生活乱极了。鉴于刚才傅明月对他的态度,他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跟上去,还是等人都上楼进屋後自己再上去。
其实什麽都没变,他望着天上那轮朦胧的月想。
遇到傅明月让他发现他和傅明恕之间像是回到了很早那时候,他们之间本就是横了一道沟壑的。在E。S的後巷里,他是那个搬着啤酒箱为生存苦苦挣扎的人,而傅明恕是宁愿只在巷口给他递药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是一路人。
而那些激情的记忆只不过年少无知的两个人一起臆想出来的,等他们都长大了,激情退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好又让人後悔的美梦。陈序突然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沉浸在这场梦里的人一直只有他自己,而傅明恕早就已经走出来了,他结了婚丶有了孩子,他还有一份体面受人尊敬的工作,他的一生在离开他以後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作者有话说】
陈序不矫情,他有苦衷。而且有没有人发现,他在粤海念书的时候看到邵昱嘉,对方已经是他的学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