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云雀没死,她也只能一辈子待在後山待在月宫,她出不去也别想着能出去。
她也不会有名分,就算两人有了孩子,孩子也不能认她。她大概率永远只能以一个药人的身份这麽隐形地活着。
也许那个姑娘也早就猜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虽然任他亲近,但在他身边的时她永远是低着头的,温顺的,沉默的,安静的。
没有主动过,她从来没有对他主动擡起过头。
他们在一起时总是安静的。
他以为这种沉默是正常的。
他以为他们是水到渠成,是两情相悦。
他以为她的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是因为想念她的姐姐。
所以她才会同意他那时候陷入一厢情愿时那热血上头像笑话一般的假死计划吗?
月公子双眼空洞脸颊湿漉漉的,却是早已落下泪来。
原来两情相悦互相喜欢着对方是像他们这样的,原来那双和云雀相像的眼睛会这样的闪闪发光。
云雀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谁?
会是她的姐姐吗?
云雀跟他在一起时有真的开心吗?
云雀她真的有喜欢过他吗?
月公子的身体又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有或者没有他都不敢再想。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
他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了起来。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回了羽宫,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让月长老以为他解药没拿到不说还被宫远徵羞辱了。
刚想开口安慰两句,月公子就把解药递给月长老,说了使用方法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回了後山。
宫门顶级恋爱脑之一的月公子竟然要开始倒脑子里的水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回了月宫的月公子这几天的确是在反思自己。
那双跟云雀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眼睛。
还有她跟宫远徵在一起时他们的氛围和神态。
让月公子不自觉地会去联想,去回忆当时他和云雀相处的种种是如何的。
然後仿佛是破开了他自己陷入的迷帐,月公子发现了一些他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也许云雀并没有像他喜欢她一样地喜欢他。
原来他的爱情真的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爱情。
他这些年仿佛只是活在了自己的想象里,被自己的自以为深情所感动。简直自我又可笑。
自己不仅对不起云雀,也对不起宫门。
对不起云雀,只顾着自己迷失在情爱里,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如何。
对不起宫门,辜负了宫门的栽培,也辜负了月长老的养育之恩。
他好像也是到如今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云雀她即使很干净没作过什麽恶,但她就是个刺客。
而他那所谓的爱情之花是在那些死在无锋手中的宫门人尸骨上开出来的。
若是让宫门里的人知道了他的事……
月公子颤抖着双手慢慢捂上自己的脸。
伴随着月宫里潺潺不断的流水声,两鬓斑白的青年伛偻着腰的身影像是座雕塑般久久都没有再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