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点头,等他开口。
“森同学,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和我又是什麽关系呢?”
我眨眨眼,和之前一样说:
“我是黑手党,是你未来的下属。”
“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很感激你,对你心中只有敬意,没有别的。”
“我对你忠心耿耿,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谎,你可以相信我的话……”
是我说过好几次的话,他照常听着,温柔而斩钉截铁地说: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那你想问什麽?
在我脱口而出之前,他说:
“你只是隐瞒了一部分。”
在幽深的日式竹林中,时间仿佛被凝结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滑落。
竹叶的沙沙声与远处溪流的潺潺低语交织,他的话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时之间我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僵硬得无法动弹。
我像上锈的机器一样卡壳,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麽你的话会给人那麽强烈的违和感,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你说的话太超出常识了,但并不是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我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完。”
“森同学,你隐瞒了什麽?”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要将整个竹林的氧气都吸入肺中。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盯着我,不用那双和Boss一模一样的眼睛给我施加无形的压力,而是抓住了我因为紧张而扣在手心的指甲。
在无意识的时候,我在巨大的压力里扣紧了手心。
我的手心已经快有血痕,他及时阻止才停止了我又多出一个伤疤。
沢田纲吉温柔地说:
“没关系的,你不说也可以。”
他的眼睛坚定有力地注视我:
“但是,如果你到了愿意和我说的时候,请你一定告诉我。”
“……”
他的直觉是对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跟他说全部的实话。
我隐瞒了不能对他说的部分。
是我对他复杂的感情,是我们之前吵架的原因。
我想要吵吵闹闹地把那些难过的事都忘掉。
但庞大的感情早就占据了我的回忆,当我刻意隐藏这部分的时候,只会让我的话语都变得脱节,无法让人相信。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说。
没办法用很清晰的语言去解释,但是每当我将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像飞鸟会随着季节变迁,有本能一样的东西让我不要再说下去。
——不要告诉他。
——不要毁了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明明知道两个人不可能还说出来,这样做之後发生的全是坏事:Boss开始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甚至到了送走我的程度。
如果我又没隐藏好,现在这样两个人安心当着朋友,平静的日常会被我全都毁了。
我心底的声音暗暗地说。
张开嘴,我想要说点什麽,就算是无聊地表忠心也好,但我只是颤抖着嘴唇,什麽都说不出。
是蝉鸣还是耳鸣。